夜雾如轻纱般笼罩黑塔，塔顶那模糊的身影静静地站在夜色中，轮廓淡得仿佛随时会融入雾中，唯有那双眼睛，清晰而冷寂，直直望着塔下的萧恒。
“她来了。”墨韵的声音低沉，目光微敛，似乎早已预料到此刻的到来。
萧恒仰头凝视着那道身影，胸口泛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悸动。纵然他不愿承认，但那股熟悉的感觉已然悄然渗入心脏，像一根缠绕的细丝，越挣扎便勒得越紧。
“她……”萧恒的声音干涩，眼中流露出迷惘，“真的是她吗？”
墨韵没有回答，反而缓缓后退，目光微冷：“你要亲自问她。”
萧恒闻言，目光一滞。塔顶那道身影缓缓向前，月光下，她的面容终于渐渐清晰。
一张苍白的脸，一双幽深如古井的眼睛，唇角微微下垂，带着一抹挥之不去的悲戚。
“阿离娘……”萧恒低喃，心脏仿佛被什么攥住，难以呼吸。
那身影微微颔首，算是应了。
阿离仰头看着塔顶，怔怔地唤了一声：“娘亲？”
然而，那道身影却没有理会阿离，目光始终停留在萧恒身上，静默如石雕，似在等待他的开口。
“你还活着？”萧恒不自觉地向前一步，眼神中带着难掩的渴望和不确定。
“活着？”女子的声音仿佛穿透夜雾，轻飘飘地传来，带着一丝冷淡和讥讽，“不，我已经死了。”
“你……”萧恒的话顿住，眼神复杂地望着她，“既然死了，又为何……”
女子幽幽地开口，打断了他：“魂魄未散，未得解脱。”
“魂魄未散？”萧恒心头一震，随即猛然想起镜中女子临消散前的那句“你杀我一次还不够吗”。
心脏如擂鼓般敲响，手指攥得生疼。
“是我……害死了你？”萧恒终于问出了那个他不愿面对的问题。
塔顶上的女子微微低头，露出一个冷淡而悲伤的笑容：“你已经不记得了。”
萧恒眼神微微颤抖，喉结滚动，却说不出一句话。
阿离怯生生地站在萧恒身侧，小小的手指轻轻拽着他的衣角，声音有些发抖：“爹爹，你是不是对娘亲做了什么坏事？”
萧恒低头看着阿离，张了张口，最终只是默默地摇头：“我不记得了。”
塔顶的女子缓缓抬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悲悯：“你不记得，不代表它未曾发生。”
夜风拂过，塔内传来低沉的回响，像是谁在黑暗中低声哭泣。
“你欠她一场真相。”墨韵在一旁缓缓开口，语气平淡，却透着难以忽视的沉重感。
萧恒紧紧盯着塔顶女子的眼睛，仿佛要从那双眸子中找出些许答案。然而，那双眼睛太过平静，平静得让他心底发寒。
“真相是什么？”萧恒声音沙哑，“告诉我。”
女子的目光轻轻掠过阿离，缓缓落在萧恒身上：“真相，需要你自己找。”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便在夜雾中逐渐模糊，最终彻底隐去，仿佛从未存在过。
“娘！”阿离伸手想要挽留，却只抓住了冷冷的夜风。
萧恒愣愣地站在原地，久久未动，直到塔顶彻底恢复平静，才低头望着阿离那双湿润的眼睛，心中五味杂陈。
“她到底想告诉我什么……”萧恒喃喃低语，仿佛在问自己，又仿佛在问墨韵。
墨韵看着逐渐消散的夜雾，淡淡道：“真相或许早已埋葬在轮回之中，想找回来，恐怕要比你想象中困难。”
萧恒沉默不语，握住阿离的手，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不管多难，我都要知道。”
——
夜已深，萧恒带着阿离走出黑塔，黑塔之外，荒野寂静无声。
然而，就在他们踏出塔门的那一刻，一道暗影悄无声息地滑入了黑塔深处，融入了塔壁之中。
黑塔，仿佛并未真正平静。
塔下的一块青铜镜碎片在夜色中微微闪烁，镜中倒映出萧恒离去的背影，却在刹那间，镜中浮现出一双血红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
黑塔之下的秘密，才刚刚揭开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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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