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四周死寂一片，唯有枯枝在冷风中摇曳，发出断裂的声响。萧恒牵着阿离缓步前行，每一步都踏在落叶之上，仿佛踩在时间的齿轮里，每一声，都将过往碾得更碎。
“爹爹。”阿离突然拉了拉萧恒的衣袖，小脸仰起，眼神中透着不安，“后面有人。”
萧恒微微一怔，脚步下意识放缓。他感知敏锐，却没有察觉到任何气息，可阿离的话让他心底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他回头，目光落在身后的黑塔上，塔影在夜雾中模糊不清，仿佛随时会被吞噬。塔下那块青铜镜碎片微微泛着光，像是正在窥视着什么。
“爹爹，是娘亲吗？”阿离睁大眼睛，声音带着期待与疑问。
萧恒眸光微沉，半蹲下来将阿离护在怀中，轻声道：“不是。”
他能感受到，黑塔下的气息不同于阿离的娘亲。那道目光里藏着隐匿的恶意与窥探，仿佛被黑暗豢养的野兽，随时准备扑杀猎物。
夜风卷起枯枝，吹散一片雾气。黑塔之外的阴影，缓缓浮现出模糊的轮廓。
是人影，静立不动，却透着森冷的气息。
萧恒眯起双眼，目光如刀：“出来。”
空气仿佛冻结了一瞬，接着，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好久不见，萧恒。”
声音中带着熟悉却又陌生的寒意，仿佛是某个尘封在记忆深处的鬼魂。
萧恒目光微动，望向那逐渐清晰的身影。月光之下，一名身披黑袍的男子缓步走出雾气，他的面容藏在兜帽之下，唯有嘴角浮现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墨韵？”萧恒声音冷淡，手指微微收紧。
“萧恒，你还记得我，真让人意外。”墨韵缓缓揭下兜帽，露出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双眼深邃如海，带着丝丝玩味的光芒。
萧恒眸光闪烁：“我以为，你早就死了。”
墨韵耸了耸肩：“或许在别人眼里，我已经死了。但在这片天地之间，总有人，不愿让我真正消失。”
萧恒沉默，脑海中浮现出无数纷乱的记忆碎片。墨韵，这个名字，在他的过往中并不陌生。
他们曾是并肩作战的同伴，也曾是反目成仇的敌人。墨韵背叛了所有人，包括萧恒在内。而萧恒亲手将墨韵封印在黑塔之下，断了他的轮回之路。
“你是如何逃出来的？”萧恒目光如炬，直直盯着墨韵，声音低沉而冰冷。
墨韵笑了笑，目光轻飘飘地扫过萧恒怀中的阿离：“她把我放出来的。”
阿离愣住，睁大眼睛茫然地看着墨韵：“我没有啊……”
萧恒心中微震，低头看着阿离，神色复杂。
“她不记得，但她的魂，记得。”墨韵缓缓向前走了几步，停在萧恒三丈之外，目光幽深：“她的魂，曾在黑塔之下徘徊数年，你可知，那魂属于谁？”
萧恒心头一颤，喉结微动：“她娘。”
墨韵点了点头，嘴角的笑意更浓：“正是。”
“她在找什么？”萧恒紧紧盯着墨韵的眼睛，仿佛想从中挖出答案。
“你。”墨韵缓缓道出这个字，眼底泛起一丝难言的意味，“她的魂，从未放下过你。”
萧恒沉默，指尖微微颤抖，却没有出声。
“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墨韵继续道，“你亲手毁了她，却在每一世都遇见她。”
萧恒的心猛然一缩，似乎被什么重重敲击了一下。
“每一世，她都会找到你。”墨韵低声呢喃，声音在夜风中飘散，“因为，她的命数，早已与轮回纠缠在一起。而你，就是那个缔造命数的人。”
萧恒呼吸微乱，目光变得深沉：“所以，她根本无法真正离开？”
墨韵点头：“她的魂，早已在轮回之中碎裂，每一次轮回，都是对她的折磨。而这份折磨的根源——”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直直刺向萧恒，“正是你。”
萧恒的瞳孔骤然收缩，周身气息陡然冰冷，仿佛连夜雾都冻结了。
“你想告诉我什么？”萧恒声音微冷，眼神犹如刀刃。
墨韵笑得更深，缓缓向后退去：“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便如夜雾般淡去，仿佛从未存在。
萧恒望着墨韵消失的方向，心头沉甸甸的，阿离拉着他的手，小声道：“爹爹，我们回家吧。”
萧恒沉思片刻，微微点头，抱起阿离，踏上归途。
然而，就在他们离去的刹那，黑塔之下那块青铜镜碎片微微一颤，镜面浮现出一道模糊的画面——
画面中，一个女人披着红衣，站在轮回井前，静静望着水面，嘴角泛起一抹诡异的笑容：“萧恒，这一次，你还会错过我吗？”
镜面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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