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上天垂怜,一路上并未遇到阻拦,虽然偶有丫鬟帮佣擦身而过,我一律嘴唇紧抿目不斜视,尽量装出自然而然在散步的模样。
一会功夫,我就顺利摸到了绿洲上的那幢院落,距离仅仅不足百余步时,我还是被人拦了下来。
“小少爷,止步。”一个衣着比较光鲜的妇人站在我面前,神色凝重,谦卑的眼神里光芒内蕴。
我记得此人,正是昨天站在老太君侧面的人,应该是这里的管事婆。
“你是这里的管家吧?我有事禀告老祖宗。”
我不卑不亢地说道。
管事婆面容平静地问道:“何事?”
我摇了摇头道:“此事需当面说与老祖宗。”
管事婆微微皱眉道:“小少爷,老太太与福晋一早在商量寿宴的事情,怕是不想见你。”
我赶紧深呼吸了两次,压制住心中的躁郁,眸光微露恳求之色,沉声道:“管家阿姨,若非到了不忍言之地步,我也不会让你为难你,还望阿姨能行个方便,大恩大德必不会忘。”
管事婆见我双眼神色,清澈明亮,坚定执着,不似浑浊木讷、獐头鼠目之辈,似是有些心软,虽然心中纳罕,但她终究只是个后宅管事婆子,若此刻容我进去,定会触怒了李福晋,往后就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她轻声一叹,回头避开我的目光,摇头道:“小少爷,莫要让我难做……”
我知是强闯不成了,呵呵一笑,忽地后退数步,怅然道:“我可是沂王继位人啊……”
不尽悲凉,别样无奈。
“啊!”
管事婆猛然尖叫出声尖叫出声,见我毅然决然地朝旁边石柱上迈步,一头撞了上去...
这一招,学自舅舅家的三头黄牛其中之一头,别看它平时温顺听话,每次发起牛脾气,就会如此这般自残。
管事婆惊骇不已,若是让我撞死在自己面前,老太君那边如何交差?
我能感觉到,鲜红色的血,已经顺着我的额头挂下来,眼见的睫毛也已经粘上些许...
管事婆双手发抖,被我这一惊天举动给吓着了,手足无措地站着。
外边的动静显然是惊扰到室内,一名身材匀称、杏眼柳眉的丫鬟紧着小碎步出来。
我虽然半年的眼见粘着血渍,还是一眼认出了,正是昨天替我拿长命锁的丫鬟,瑜儿。
她第一眼就看到半边脸挂着血渍的我,着实吓了一大跳,连忙问道:“小少爷?您这是怎么了?”
管事婆忙着上前赔笑道:“瑜儿姑娘,小少爷想见老太君...昨儿杨嬷嬷传太太话了,让小少爷好生歇着,多学礼仪,不得外出见人,我等哪敢违逆太太的意思...小少爷偏不肯,非要去见老太君...还……”
她许是不敢再说下去。
瑜儿看看我,微微皱眉道:“小少爷,这般子冲动,不妥吧?伤了自己身子,还怎么去承袭沂王位?我先您包扎一下,再引您去见老太太,如何?”
瑜儿柔柔的话,似一缕暖暖的阳光,瞬间让我忘了疼,我没有犹豫,点头道:“谢过瑜儿姐姐。”
瑜儿微笑道:“您是小少爷,以后直接唤我名字便是...请跟我来吧。”
我用手捂着额头,很听话的跟着她进了东边耳房,我想,她定是要帮忙处理伤口。
这一脸的血渍看着吓人,其实我心里有数,撞过去的时候,压根没多少力气。之前放牛撸草、砍柴打闹,少不得挂彩,这要是放在全家村,也就是自己个到平水河边洗洗就完事了,所以并无什么大碍。
耳房弥漫着檀香的烟雾,淡雅馨润,让我浮躁的情绪一下子安静下来。
我趁着清理创口时,悄悄注视起了身边这位叫瑜儿的姑娘。
我想,她定是老太君身边的大丫鬟,要不昨天怎么会一开口就叫她取锁盒?
细看她,乌黑的头发盘成漂亮的发髻,几缕碎发有意无意的批散下来,面色恬淡,脸含春水,动作娴熟又轻柔,熟练的包扎好了额头,转身洗净手上的血污,轻声说道:“小少爷,老祖宗春秋已高,经不起大吵大闹的,一会儿你慢慢说,不要急,在沂王府,天大的事是她老人家都会做主的。”
瑜儿一句话,不动声色就点破了我的小伎俩,我心中暗赞。便轻声道:“谢谢瑜儿好意提醒,实不相瞒,我只想在王府活得有尊严。”
瑜儿轻叹一声,转身注视着我,叮嘱道:“我知道,小少爷以您目前的身份进得王府,会有诸多委屈、也会有诸多尴尬...您在老祖宗跟前尽管直言,但是,记住,千千万万不要将这些事攀扯到太太身上、也别再去招惹舅姥爷,你尽可把所有事情推到混账下人身上...一个是老太君的亲闺女、一个是老太君的幺儿子...尤其是舅姥爷,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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