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的梆子声裹着细雨飘进轩窗，梁杰指尖的鹤嘴笔正在宣纸上勾画刑部地牢的布局。油灯将他的影子投在《玄黄律例》摊开的页面上，恰巧笼罩在伪造官印者凌迟那行朱批上。镇北侯世子的生辰八字悬浮在琉璃瓶中，与三皇子寝殿刮来的香灰纠缠成血色漩涡。
该换岗了。他轻叩案几，檐上立刻传来三声猫头鹰啼。两个时辰前喂过迷魂散的巡逻卫，此刻应当走到西偏殿第三根盘龙柱。梁杰披上暗卫统领的银丝软甲，腰牌上玄字的缺笔处嵌着半片雷蛟鳞。
子时的更漏滴到第三刻，梁杰已站在镇北侯府藏书阁的承尘之上。下方正在上演精心编排的戏码：世子最宠信的幕僚在密室焚烧密信，火星里飘着梁杰用傀儡术伪造的三皇子笔迹。当幕僚端起掺了真言散的茶盏时，梁杰弹指将雷纹钢钉射入他后颈风池穴。
三殿下答应给我的漠北布防图...幕僚突然高声自语，瞳孔因药物扩散成诡异的青灰色。暗格中的密函被翻动声惊醒的侍卫尽收眼底，梁杰在横梁上露出冷笑——那些信纸用三皇子书房特有的沉水香熏过，边缘还沾着御赐朱砂的碎屑。
五更天未至，梁杰已潜入刑部殓房。三皇子焦黑的尸体躺在玄冰床上，心口插着的陨铁短剑泛着幽蓝光晕。这是用雷池淬炼的凶器，剑柄缠着的鲛绡却是镇北侯府独有的海云纹。他掰开尸体下颌，将蓄养半月的食腐蛊种入喉管——明日开棺复验时，这蛊虫会爬出世子私印的纹路。
寅卯之交，震位生门。梁杰蘸着殓房墙角的青苔，在停尸板背面画出卦象。当晨光穿透窗纸时，刑部尚书最倚重的仵作会在此处绊倒，恰好发现三皇子指甲缝里的海金沙——这种产自镇北侯封地的矿砂，昨夜已被梁杰用傀儡线缝进死者指缝。
辰时的惊堂木震落屋梁积灰时，梁杰正扮作书吏站在刑部侍郎身后。他的左眼清晰看到主审官袖中的讯问次序：先传唤世子门客，再验看凶器，最后呈上密信。当世子高呼冤枉时，梁杰的脚尖轻点地面，藏在砖缝中的留影石立刻投射出幕僚焚信的虚像。
此物从何得来！刑部尚书拍案而起，他手中的密信突然渗出三皇子血书。这是梁杰用龙鳞之力篡改的幻术，唯有身中迷魂散的陪审御史能看到镇北侯谋逆五个猩红大字。
午时的日晷针影掠过死囚烙印时，梁杰正在地牢深处修改口供。他给昏迷的侯府马夫喂下变形丹，让其在半梦半醒间长出与世子七分相似的面容。当刑部酷吏泼下第二桶辣椒水时，这替身会招认受世子指使在雷池布置引雷阵——而真正的证词正被梁杰刻在雷纹钢钉上，待三日后御史台复查时会自动显形。
申时的暴雨冲刷着刑部门前血渍时，梁杰已回到冷宫修改最后一环证据。他从妆奁取出三皇子乳母的头发，将其编入镇北侯世子的剑穗流苏。当巡夜的更夫经过朱雀桥，这枚剑穗会恰巧勾住桥墩裂缝，露出内侧绣着的生辰咒符——那上面用梁杰的血混合殄文书写的，正是诅咒三皇子命格的恶毒咒文。
戌时的烛火在青铜灯树炸开灯花时，梁杰发动了第七次回档。前六次失败的画面在右眼轮转：第一次因密信火漆颜色偏差被识破；第三次仵作提前发现食腐蛊；第五次御史突然清醒看破幻术...此刻他站在重启的时间线上，看着暴雨中跪在御书房前的镇北侯，知道明日早朝的玉笏会染上新的血光。
陛下明鉴！梁杰模仿御史中丞的笔迹在奏折添上最后一句，三皇子心脉残留的雷煞之气，与镇北侯祖传的破军诀同源。这封奏章将在卯时由通政司加急送入，墨汁里掺着从雷蛟逆鳞刮下的粉末，遇龙气会浮现先帝批红的笔迹。
当九重宫阙响起丧钟时，梁杰正把玩着从刑部顺来的青铜獬豸。神兽独角上沾着镇北侯世子的血，在月光下凝成冤字形状。他嗤笑着将其按进冷宫地砖，砖缝里立刻长出带刺的曼陀罗——这是用龙脉怨气催生的毒花，明日会开满镇北侯府祠堂。
五更天的晨雾漫过护城河时，梁杰看着囚车碾碎朱雀桥的薄霜。镇北侯世子囚衣下的皮肤正浮现雷击纹，这是梁杰昨夜用雷纹钢钉在诏狱墙壁刻下引雷阵的杰作。当百姓指认囚车里的天罚罪人时，没人注意到皇城檐角消失的嘲风兽——那镇守王法的神兽雕像，此刻正躺在梁杰袖中，化作最后一块完美的伪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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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