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雨帘的刹那,我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
林父枯树般的手指还压在我肩甲上,北斗纹路烙得皮肉滋滋作响,却远不及他浑浊瞳孔里跳动的金焰灼人。
伯父......我咽下舌尖的血腥味,青龙纹在视网膜上游走的速度陡然加快。
老人背后那只三足乌虚影突然张开双翼,遮天蔽日的阴影里,我看见三十年前虎牢关城墙上悬挂的方天画戟。
柺杖在地上划出最后一道血痕时,林婉儿提着裙摆从柴扉后转出来。
她鬓角还沾着晨露,石榴红的裙裾扫过青铜虎符碎片,那些狰狞的裂口突然泛起柔光。
阿然!姑娘惊叫一声扑过来,三足乌刺绣擦过我手背的瞬间,刀柄上第四爪竟猛地扣住我虎口。
林父突然放声大笑,佝偻的脊背挺得笔直,晨风卷起他染血的衣襟,露出心口处褪色的囚字刺青。
拿酒来!老人夺过我腰间酒囊痛饮,浑浊泪珠混着酒液砸在青铜碎片上,当年吕奉先若是懂得......他突然剧烈咳嗽,指着我刀柄上缠绕的青龙,四爪为蟒,五爪化龙——小子,你敢饮这坛三十年的女儿红么?
我反手攥住林婉儿微颤的指尖,赤兔马骸骨在泥泞中发出清越嘶鸣。
当姑娘父亲布满裂纹的手掌覆在我们交握的手上时,北斗第七星的光晕正好漫过她含泪的眼睫。
正午的日头晒得演武场旌旗发烫。
都尉!宋远捧着舆图撞开院门,额角还粘着昨夜激战的草屑。
我正咬着林婉儿递来的桂花糕,姑娘纤白手指掠过沙盘上汜水关的标记,袖口三足乌金线突然缠住我的小指。
丁峰的重剑哐当砸在青石板上:斥候在二十里外发现流寇,看旗号像是黑山军的残部。这寒门出身的汉子突然压低声音,但他们的行军路线......剑尖点在沙盘某处,我瞳孔猛地收缩——那正是昨夜星图中天权星偏移的轨迹。
林婉儿突然轻呼出声。
她腕间银镯撞在沙盘边缘,几粒代表辎重的黑棋突然诡异地立了起来。
我伸手去扶时,瞥见她袖中滑落的半片龟甲,上面刻着的星象竟与林父所画如出一辙。
传令全军。我抓起案上虎符,青龙纹路突然暴涨,第四爪死死扣住符身裂痕,让伙夫把剩下的五十坛烈酒都搬到北门。指尖拂过林婉儿发梢时,嗅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火油味——就像昨夜悬浮在空中的血珠气息。
暮色染红城垛时,我站在瓮城最高处摩挲刀柄。
第四爪已经缠上腕甲,青龙逆鳞正对着三足乌虚影的方向翕张。
沙盘中代表敌军的赤旗无风自动,竟缓缓拼成个残缺的囚字。
都尉!宋远喘着粗气攀上城楼,流寇在十里外扎营了,但他们......亲兵统领突然噎住似的,颤抖着举起望远镜,那些人在跳傩戏!
我夺过铜管望去,背脊瞬间爬满冷汗。
残阳如血的天幕下,数百流寇正戴着青铜面具绕着火堆起舞,他们手中挥舞的分明是——折断的方天画戟!
林婉儿突然在身后轻咳,她捧着温好的酒盏,裙摆上的三足乌在暮色中泛着幽光:父亲让我把这个交给你。素手掀开绸布,竟是半卷焦黄的《太平要术》,残页间夹着片生锈的虎符。
当流寇营地的傩鼓声穿透夜幕时,我攥着古籍的手指突然刺痛。
泛黄纸页上,某人用朱砂勾勒的北斗阵图,正与林父昨夜所绘的星宿轨迹完美重合。
我摩挲着《太平要术》边缘的焦痕,纸页间若有若无的硝石味混着林婉儿发梢的桂花香。
宋远蹲在沙盘前啃饼,碎渣落进汜水关的沟壑,竟诡异地沿着昨夜星图轨迹游走。
老丁。我突然将残卷拍在丁峰重剑上,剑身腾起的白烟里浮现出流寇营地轮廓,带二十个机灵的弟兄,扮作行商往北边官道去。剑尖挑开布防图,露出夹层里泛黄的县志,听说黑山军残部最爱三样东西——
丁峰粗糙的指腹抹过舆图标注的盐井,突然咧嘴笑了:陈年井盐,赤火硫磺,还有......他故意拖长尾音,重剑猛地劈开案角,寡妇酿的断肠烧!
林婉儿正在替我系甲胄的皮扣,闻言突然轻咳。
她指尖擦过我后颈时,我分明看见三足乌刺绣在铜镜里眨了眨眼。城南张寡妇前日送来的三十坛酒,姑娘声如蚊蚋,父亲说要埋在柳树下七日才能启封。
暮色漫过城楼时,我蹲在护城河边看蚂蚁搬运糖屑。
宋远用草茎拨弄着水纹,突然压低声音:都尉你看!涟漪里倒映的流寇营地,竟有七道炊烟扭曲成北斗形状。
那些戴着青铜面具的哨兵腰间,赫然坠着褪色的囚字木牌。
让伙夫把新收的井盐混在粟米里。我抓起把河沙任其从指缝流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