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吧。”许老太太往前又走了一步,向雪莲招招手,“雪莲呀,咱们祖孙二人坐马车,俺让赵妈再多拿床被子。”
站在雪莲身旁的小春儿往背影里挪挪身体,遮遮掩掩伸出一只手,拽拽雪莲的后衣襟,悄悄嘀咕:“汽车快,还暖和,还不颠簸。”小春儿没坐过轿车,她是听烟馆里的烟鬼说的,烟鬼嘴里吐着唾沫星子,吹嘘他们以前有钱有势的日子,出门不是轿子就是汽车,他们说乘坐汽车比坐轿子舒服。
雪莲也想坐坐小轿车,她舔着脸,向许老太太嗲嗲着:“祖母,俺跟着二姑坐轿车去吧,就不占用您的地了,您累了可以躺会儿。”
无论雪莲是坐汽车,还是坐马车,只要她能去参加她爹的葬礼,许老太太谢天谢地,“好,雪莲呀,天凉,多穿点衣服。”
“第一次坐轿车会晕车,你带上你的丫鬟吧,路上好照顾你,俺不会照顾人。”许洪黎嘴里说着人话,心里掖着一把杀人的刀,同时,她的眼睛盯着月亮桥,向小敏招招手,“喂,敏丫头,二小姐带你去坊茨小镇玩好吧?”
走在桥面上的小敏听到身后许洪黎喊她的名字,她一愣,拘谨地转回身,弓下腰,怯生生问:“二小姐是喊俺吗?”
“俺就是喊你,昨夜雪莲小姐喊你名字,俺记住了。”许洪黎说着向前扭扭身体,把双手重新揣进怀里,眨巴着狐狸眼瞅着小敏,“昨日见到你,俺心生喜爱。”
小敏不想与许洪黎磨蹭时间,她不喜欢这个妖里妖气的女人,“回二小姐的话,舅姥爷有事找俺。”
“舅姥爷找你?!你每次都是这句话,俺看你也会耍滑头。”许洪黎陡然变了脸色,恼羞成怒,抬起脚上皮鞋在地上狠狠跺了两脚,咬牙切齿:“一个小丫头片子也不把俺放在眼里。”
小敏慌乱地摇头,“二小姐俺不敢。”
见风使舵的冥爷在许洪黎身后冒出一句,“敏丫头,你应该知趣,二小姐看得起你,你应该感恩怀德,还不快谢恩。”
石基路下站着的赵妈忍无可忍,许洪黎的话她不能插嘴,她可不怕冥爷,“直管家,你多嘴了,舅姥爷离不开敏丫头,敏丫头,火房锅里给舅老爷炖的萝卜水,锅都熬干了,你还不快去看看。”
许洪黎扭着脖子瞪了赵妈一眼,“赵妈,怎么哪儿都少不了你呢?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忘了昨天晚上的事儿了吗?欠抽!”
许老太太慌忙把赵妈拽到她的背后,强装笑脸,温和地说:“洪黎,你心里不痛快,不要与赵妈较真,舅老爷脾气秉性你又不是不了解,咱们替他找了那么多丫鬟,他没有一个称心的,敏丫头他使唤着顺手,这几天你舅老爷不舒服,离不开人,如果你喜欢这个丫头,过几天舅老爷病愈了,你跟他聊聊,看看他能不能把丫头让给你,在许家你们祖孙二人最投缘,相信他老人家不会违拗你的意思。”
“吆,俺哪敢抢舅老爷喜欢的东西,俺只是说着玩玩。”许洪黎拿腔作调,她怕她的话惹怒了躲在屋里鸦雀无声的海秉云,那个老东西老奸巨猾,他不吭声不代表没听见院子里的吵闹,她只能适可而止。
说实话许洪黎不愿意带小春儿一起走,她又不敢强行把小敏带走,老太太好糊弄,那个狡猾多疑的舅老爷不好对付,他如果出来搅乱了她的计划,一切化为泡影,得不偿失。
雪莲不耐烦地在地上跺跺脚,撅着嘴嘟囔着:“你们还走不走?院子这么冷,俺不想变成冰坨,你们不走,俺回屋躺着睡觉了。”
许洪黎扭着胯轴子,不疾不徐走近雪莲,手指在雪莲肩头上戳了一下,说:“雪莲呀,你真是急脾气,你这性子要好好磨磨,你看看你一个女孩子囚首垢面,也不知道爱好,常言道,七分姿色,三分打扮,人是衣裳马是鞍,快去换换衣服,二姑等你。”
“小春儿,你帮俺回屋梳梳辫子,再套件棉袄,你跟俺一起去坊茨小镇。”雪莲扔下一句话,转身向西院跑去。
小春儿仓猝追着雪莲背影,乖嘴蜜舌:“孙小姐,俺一切听您的,您慢点,昨天下的雪还没化,地上滑。”
许洪黎不紧不慢地点燃了一根香烟,用两根纤细的手指夹着,缓缓放到嘴边,浅浅吸一口,轻轻吐出一口烟雾,她的眼神闪着妩媚与嚚猾,一阵风吹来,撩动她一绺卷发黏在她的嘴角,擎起右手往耳后抿了抿,咳了一声,自话自说:“放心吧,俺会把雪莲送到她爹的身边。”
不一会儿,雪莲和小春儿前后窜出了西院,雪莲手里多了一个包,小春儿手里捧着一件外套。
“咱们走吧。”许洪黎扭腰晃腚踏出了许家院子,走到门外台阶下,她又回头瞥了一眼院子里面,把嘴里燃烧着的烟头吐到地上,露出不易察觉的冷笑。
看着许洪黎带着雪莲和小春儿离去的背影,许老太太心里猝然升起一丝不安与紧张,她扔下赵妈,踉踉跄跄蹿到院门口,往巷子里探着身子,这个时候雪莲和小春儿已经坐上了许洪黎的小轿车,车子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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