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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风中花 (8/12)

下水道的旁边。

就在狗头嚎叫时,从南边巷子里走出一个温文尔雅的长褂青年,他的胳膊弯下面夹着一个公文包,另一只手里抓着一把雨伞,他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像个教书先生。

长褂青年与几个叫卖的小商贩擦肩而过,他喊住一个卖香烟的少年,把雨伞夹在胳膊弯下面,腾出手撩起长褂,从裤兜里掏出一个铜板扔给少年,“小兄弟,给俺来一盒香烟,这一个铜板够不够呀?”

卖香烟的少年双手接过铜板,把挂在脖子上的烟箱子往上提了提,从箱盖上拿起一包烟递到长褂青年的手里,“先生,钱够了,还多呢,您等等,俺给您找钱。”

“不用了。”长褂青年扔下三个字,漫不经心走到卢茗坐着的巷子口,把手里的雨伞杵在墙角,打开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支烟含在嘴里,靠近卢茗,抱抱拳说:“师傅,借个火。”

“嗯,”卢茗使劲嘬了一口烟杆嘴,烟窝里冒出星星火花,他往前凑凑头,低声说:“王先生,您迟到了。”

来人正是王晓,他把嘴里叼着的烟卷凑到卢茗手里的烟窝上,吧嗒吧嗒嘴唇嘬了两口,眼睛向茶楼门口张望,他看到了李老槐佝偻着的背影,他的眼睛里冒出两团怒火,他擎起手摘下眼镜,揉揉眼睛,又仔细辨认了一下,没错,是那个狗汉奸。

“莫冲动,他在帮着余乘枫办理良民证,咱们需要他。”卢茗声音压在嗓子眼里,“打死他得不偿失,别忘了你今天的主要任务不是来找他报仇的,他早晚要死,不是今天……晚上你住俺那儿吧,这几天俺可能回不来,孟大少爷让俺去一趟八里庄。”卢茗说着翘起一只脚,把烟杆在鞋底上磕了磕插进了裤腰里,弯腰抓起锢镥挑子放在肩上,晃悠悠迈上了大街。

茶楼门口,梁子上前搀扶起狗头,忙不迭地赔不是,“对不住了,对不住了,是俺的错,俺该死。”

狗头抓着梁子的胳膊从煤车上爬起来,一瘸一拐走上茶楼门口的台阶,一屁股坐在门槛上,伸出莲花指指着梁子,厉声呵斥:“你,你眼瞎吗?你是活腻歪了吗,胆敢挡老子的去路……哎呀,疼死俺了,今天你不给俺个合理的交代,你哪儿也不许去。”

狗头脸上的汗珠子与煤灰搅合在一起,嘴角肌肉一抖一颤,掉落一层煤灰。

几个婀娜多姿的女子扭着纤细的腰肢,甩着手帕从对面的迎春院走了过来,其中一个女子绕过煤车走到狗头身边,伸出两根手指在他胸前戳了一下,眼角瞥斜着地上倒扣着的煤筐,嗲声嗲气,“吆,苟管家,这事俺们姐妹们看得真真的,怨不得送煤师傅,是俺们不对,勾了您的魂,俺给您赔个不是,您消消气,今天晚上到俺们院子里喝杯酒,俺们姐妹几个一并伺候您。”

听着耳边娇滴滴的声音,看着几张花枝招展的脸,狗头扶着门框颤巍巍站了起来,他好脸面,绝不会在漂亮女人眼前撒泼耍赖,他呲着稀疏不整齐又附着黄色烟垢的牙齿,抬起手往后抿抿油乎乎的头发,胁肩谄笑:“不好意思,让你们笑话了,俺是,俺是被各位姐姐俏丽容颜勾去了魂魄,没有提防脚下,所以,所以……”

狗头的脑子很活泛,心里的狡猾胜过表面的圆滑,他很小被父母卖到了李家,伴着李奇长大,真是跟着什么人学什么人,他在老奸巨猾的李老爷身边学会了处世之道,在什么人面前说什么话,在精明人面前,装糊涂;在漂亮女人面前,高粱秆子点火,顺秆儿往上爬。

他明知道漂亮的女人不可靠,他偏偏喜欢漂亮的女人,但,他绝不会把这些女人娶回家当媳妇,为什么呢?十年前他在花楼买了个漂亮女人,没半年,那个女人跟着李奇的一个朋友跑了,这个亲身经历让他耿耿于怀,无论是花楼里的女子,还是戏楼里蹩脚的戏子,给不了他一个温暖的家,她们都是曲意逢迎他。随着他的岁数越来越大,他感到惶恐,他需要女人,需要一个能携伴后半生的女人,他喜欢巧姑,巧姑不仅有美貌,还有一份家业,他托程四娘去提亲被她无情拒绝,没留给他一丝回旋余地,他又气又恨又急,他又想到了贾氏,那个女人虽然不再年轻,容貌姣好,如果能与她搭帮过日子也未尝不可。

另一个身披粉红色丝绸的女人走到狗头面前,把她葱白的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酥软的身体贴在他的后背上,莞尔一笑,“苟管家,您今天出门是不是没看黄历呀,古人说,祸不妄至,福不徒来,您今天是不是要交好运呀?”

这时从茶楼后面走出一个明眸皓齿的女子,她与柜台里的掌柜的交换了一下眼神,快步挤进迎春院的女人堆里,她头上梳着嘈切的云朵盘头,乌黑油亮,像黑色的锦缎柔软顺滑;翡翠簪子上垂着珍珠吊坠,随着她的脚步摇曳;浅黄色长袍,宽大的衣袖,衣襟上绣着红绿色风景,一排衣扣半系半露,吹弹可破的肌肤触手可及。

躲在屋檐下面的李老槐见有人出面调和,心里窃喜,这些人还不是别人,是迎春院的花娘,他连忙把警棍插进了皮带里,大摇大摆走了出来,向狗头奴颜媚骨,“苟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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