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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情 (7/12)

草开出了一簇簇粉色的小花瓣,叶子上带着露珠,向上展着白色的蕊蕾,姌姀缓缓走过去,掐起一朵朵花攥在手心里,转过身走到孟粟身边,把花递到他的手里,“粟儿,你闻闻,这不起眼的花还挺香,有股淡淡的甜味,清爽又纯净。”

黄忠走出了孟家院子,他回身准备带上两扇木门,余福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门口,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没有说话,在孟家多年了,彼此一个眼神就会读懂对方想说什么,黄忠希望余福看护好院门,照顾好老太太和大太太。

余福向黄忠点点头,“黄师傅,院里的事你不必担心,天马上黑了你快去快回。”

黄忠拎着菜筐大踏步走到了南北街,站在葫芦街上,他的大眼睛往对过的东西巷子瞅了一眼,邓家和翟子家寂然无声,风拽着篱笆门“呼啦呼啦”响,墙角的香椿树上落着几只喜鹊,在枝杈之间跳躂。

李老槐家两扇黑漆漆的木门虚掩着,门口台阶下有一辆运煤的独轮车,院里有人说话,驼背婶矫揉造作的声音尤其尖锐,穿插着一个男低音,听不太清楚那个男人的声音像谁。

黄忠一边慢腾腾往前走着,一边抬头看看天色,薄薄的雾气包裹着西移的太阳,寥寥的焰红洒在前面的走马楼上,古老的灰瓦有了多余的颜色,变成了橘黄色,那点黄反射在路上,一道道车轱辘印泡在昨天的雨水里,行人懒散的脚步下迸起一片片泥水。身后传来了独轮车“咯吱咯吱”的声音,黄忠把身体往路边上靠了靠,扭脸看去,是梁子,梁子不是去八里庄了吗?

“你,梁师傅,你不是……”黄忠的大眼睛紧紧盯着梁子敞着的衣襟,大颗大颗的汗珠子在他黑乎乎的胸膛上滚着,一溜溜滚落在裤腰上,裤子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湿淋淋的。

梁子不急不慢把车子停在墙边上,双手在衣褂上擦了擦,抓起半片衣衫擦擦脸,仰天窃叹:“怎么说呢?俺就是劳累的命,不像您黄大哥有个稳定的差事,这不,俺刚跑了一趟八里庄,返回来给李叔家送了三筐煤。李叔说他今天晚上请客,请苟管家与俺一起去姜家面馆喝几盅……俺去孟家酒楼买只烧鸡,再去酒铺子打两斤老白干。”

黄忠颦蹙眉梢,他不明白梁子话里的意思。

梁子从腰里拽出一根绳子,把车板上的三个空筐子绑在一起,头不抬眼不睁,低低说:“裘兆熠进了赵庄,他的目的很明确,要替沈老爷子报仇,今天晚上你们尽量不要睡觉。”

黄忠心里咯噔一下,他想说什么,什么也没说,沈老爷的死与李奇的父亲脱不了干系,年前苟管家安排人去沈家定做鞭炮和烟花,遭到沈老爷子严词拒绝,李老爷子恼羞成怒,他和他侄子李赖磋商了一条毒计,让李老槐禀告日本人,说沈家明面上制作鞭炮,实际上是给八路军研制地雷,由此,鬼子把沈老爷子抓进了宪兵队。

无论鬼子怎样严刑拷打,还是威胁利诱,都没有撬开老人的嘴,最后他们无计可施,残忍地杀害了老人,蟠龙山上的兄弟都想替沈老爷子报仇,黄忠也不例外,每次看到李老槐那张得意忘形的嘴脸,他想起了杀害婆姨和儿子的张喜篷,如果不是凳子从中作梗,他不会让李老槐活到今天。

梁子看了黄忠一眼,亮着嗓子喊了一声:“黄大哥,孟家需要煤您知乎一声,有机会俺请您喝酒,贿赂贿赂您这个孟家的厨师。”

“天热了,俺们孟家不需要煤。”黄忠没好气地应了一句。

黄忠看不惯梁子向李老槐溜须拍马,孟数说这是三十六计的欲擒故纵之计,他没上过学,不懂什么是三十六计,他只知道杀人偿命的道理。

“黄师傅,俺说的话您记住了吗?”

梁子的话让黄忠一愣,他意识到失态,赶紧应和:“孟家酒楼烧煤,到时候俺在老爷跟前替您美言几句。”

“多谢了。”梁子扔下这三个字,推着车子向前走去。

“梁子,你在八里庄看到敏丫头了吗?”黄忠的话还没有出口,梁子的身影窜上了永乐街,街上人来人往,巡逻的伪军吆五喝六挤在人群里。

八里庄竹子街上,小敏领着琴弦子走到一个鞋摊前,卖鞋的是个中年妇女,她手里一边一针一线纳着鞋底子,眼神一边扫视着街道上的行人,她旁边是几块木板搭起的货架子,货架上整整齐齐摆放着几双鞋子,绣花鞋居多,还有两双幼儿的虎头鞋,再就是几双男孩的桐油鞋。

一个衣衫褴褛的樵夫走近鞋摊子,他的大手小心翼翼地触摸着一双男式圆口布鞋,转过脸,他的手落在一双男孩桐油鞋上,谦恭地问:“老板娘,这双桐油鞋多少钱一双呀?”

“俺不收日本纸币,只收铜板,这双鞋子两个铜板。”女人擎起两根手指在眼前晃了晃,眼角从货架下面瞥斜着男人赤裸裸的大脚丫子,“这是七八岁小男孩穿的,你要大人穿的屋里还有,俺去给你拿。”

“不了,就要这双吧,给俺小子买,他每天像只猴子似的,上树下井,脚上、腿上的伤痕比俺多,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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