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头也不回地跳出了院子,直奔巷子里的小轿车。
许洪黎和闵文章一前一后踏出了院子。
“文章,你告诉井上中尉,我马上让刘蹶子带着八里庄的伪军去增援他。”
“不,不用!”闵文章擎起手掌在眼前摆了摆,他的胳膊还没有垂下来,庙堂街上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还有滑竿“嘎吱嘎吱”摇曳的声音,顺着声音看过去,人影幢幢,轿夫腰杆挺直,脚移身不动,两个人四只脚有节奏地踩着点子,刘蹶子悠然自得地坐在滑竿上,他的后脊梁骨依靠在椅背上,手里握着他的手杖,随着上下闪忽的节拍摇头晃脑,绸缎马褂前裾在他的脚背上悠荡,露出一双黑亮黑亮的大皮鞋。
滑竿后面紧紧跟着二十几个全副武装的伪军,前面两个伪军手里举着手电筒扫描着路面,两束光在地面上穿插,拖着忽高忽低的、歪歪扭扭的身影在墙上摇晃。
刘蹶子猴精猴精的,做事敬小慎微,滑竿还没有拐过巷子口,他就听到了轿车发动机的声音,他拍拍竹椅子扶手,“落杆,落杆!”
滑竿晃悠悠落在了地上,刘蹶子把拐杖杵在地上,一只手摁着拐杖勾首站直身体,用另一只手戳戳抬轿子伪军的后腰,“来人,扶俺下去。”
那个伪军正抓着衣襟擦汗,听到身后吆喝,他慌忙转过身,向刘蹶子伸出一条胳膊,胁肩低眉:“头,您慢点,别着急。”
“你们没看见那个姑奶奶耷拉着脸在门口站着吗!俺能不着急吗?”刘蹶子往后一甩肩膀,拐杖点着坚硬的地面,大老远挥舞着细长的胳膊,觍着一张青绿绿的脸,“二小姐,俺来了,俺听您的差遣。”
许洪黎咧开嘴笑了,身边至少还有一帮听从她指挥的伪军,“刘队长,你来的正好,你们马上去……”
闵文章往前一步把许洪黎挡在身后,笑眯眯向刘蹶子抱抱拳,“刘队长,您真是行如脱兔,来的及时,二小姐怕游击队使调虎离山之计,故意引开咱们的主力,他们的目标有可能是湾头河的炮楼,你们要密切关注炮楼附近的动静,保障炮楼皇军的安全。”
许洪黎不明白闵文章话里的意思,他为什么要阻止刘蹶子增援井上呢?
“赵庄有雪莲,她身边有十几个特务,咱们不能丢了家里,你的命比她重要。”闵文章抓住了许洪黎心里的妒忌,拿着假话当实话糊弄她,“你放心,俺一定把井上中尉全须全尾给你带回来。”
听到雪莲的名字许洪黎的脸由红变紫,她的后牙槽咬出了血水,她齁喽齁喽嗓子眼,硬生生把那股血水吞了下去,换了一副柔媚的脸,笑盈盈看着刘蹶子,“刘队长,你们要小心游击队攻其不备呀。”
“二小姐,俺一切行动听您指挥。”刘蹶子双脚并齐,抓着拐杖向许洪黎敬了个礼,慌乱之中拐杖敲在他的头上,他头顶上的帽子掉在地上,“呼啦”,一圈寥寥可数的头发像玉米缨子一般飞了起来,他尴尬地往后尥尥脚,两只脚轮换着在裤腿上擦了擦。
闵文章没有理睬刘蹶子,他把匣子枪攥在手心里,大踏步走到轿车跟前,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小轿车在巷子口调了个头,拖着一绺黑烟往北而去。
赵庄,裘兆熠一行人从李家出来遇到了李赖的巡逻大队,双方交了火,激烈的枪声惊动了鬼子兵,井上迅速调整队伍与李赖他们会合,一刹那,枪声、手榴弹爆炸声震耳欲聋,硝烟弥漫,褛衣帮的兄弟哪见过这阵势,何况敌我悬殊太大,手里又没有精良的武器,转眼间被打得四处逃窜,有几个兄弟血洒永乐街。
看着一个个兄弟倒在自己的眼前,裘兆熠情绪激动,他举着一枚手榴弹窜出了隐蔽的巷子,他要与鬼子同归于尽,正在这时,从他身后窜出一个破衣烂衫的男人,一双大钳子手攥住了他的胳膊,没容他明白怎么回事儿,拽着他冲进了一条夹道,速度之快像一匹脱缰的野马,脚丫子不知落在哪儿?踩在哪儿?衣服被断裂的墙角刮碎,腿碰倒了墙根下的煤筐和劈柴,头碰掉了窗口晾晒的鱼干……
鬼子一边吆喝一边盲目地射击,子弹像爆豆子似的从他们头顶、身旁飞过,在砖墙上溅起一溜溜火花。
眼前到了走马楼的后巷子,男人松开了裘兆熠的胳膊往北眺望了两眼,说:“你往北跑,前面有人接应你。”
裘兆熠大口喘着粗气,“你,你是谁?”
“你不要管我是谁,咱们很快就会再见面。”
“请好汉留下姓名,当日后相报。”裘兆熠拱拱手,“俺的几个好兄弟都死了,俺也不想活了,可,还有两个孩子等俺回家……”
裘兆熠话音没落,一个黑影从另一条巷子里钻出来,“你们不要在这儿说话,快跟俺走。”
男人伸出大手掌拍拍裘兆熠的拳头,眼睛看着黑衣人说:“您把裘掌柜的带走,俺去前面看看。”
躲在不远处的江德州看到有人救走了裘兆熠,他松了一口气,准备招呼藏匿在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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