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家里有漂亮的婆姨,有一个乖巧懂事的丫头,还有万贯家财,每天吃喝拉撒有人伺候,闲来无事搓搓麻将,犯了烟瘾躺在床榻上美美烧两锅子大烟膏。
刘蹶子有一个优点,他不好色,他的婆姨是远近有名的美人,比他小十多岁,秀外慧中,进门当年给他生了一个丫头,这个丫头模样完全避开了他身上的缺点,自小喜欢琴棋书画,十六岁考上了济南女子学院,他怕丫头有个闪腰岔气,没让她继续上学,他也想让婆姨多生几个孩子,洪郎中说他除非戒掉大烟,戒杀吃素,这几样他都做不到,他只好把所有的爱集中在女儿和婆姨身上。
此时鬼子在二楼架起了机关枪,枪口喷出炽热的火焰,织成了一道火网,封锁了南边的小路。
探照灯扫过刘蹶子的脸,吓得他滚下了滑竿,一撅屁股钻进了雨棚下面,几梭子弹扫过来,打得他抬不起头来,他心慌了,脑子还够用,今天无论谁胜,谁败,不讲情面的井上绝不会饶恕他,即使能侥幸逃过死罪,活罪难免,怎么办?必须赶紧打道回府,找许洪黎拿主意。
趴在豆田里的秀才脑瓜子提溜转,他看到刘蹶子的那一刻,心里有了好点子,他蹭到凳子身边,附耳说:“大叔,您瞧见了吗,从滑竿上滚下来的那个人是刘蹶子,是坊子地界的头号大汉奸,谁杀了他谁就是大英雄。”
“俺去!”凳子的话音未落,探照灯扫过豆田和小路,子弹像冰雹一般砸下来,蹲在前面的几个队员没来得及趴下,片刻倒在了血泊里。
戚铁匠攥紧了拳头,咬咬牙根,趁着探照灯扫过去的瞬间,他半卧身体,用胳膊肘支撑着疙疙瘩瘩的地面往前爬了十几米,离着垣墙二十多米停了下来,他的身体依靠着一棵小树,枪口对准了楼顶的探照灯扣动了扳机,“啪”,灯灭了,鬼子的机关枪如狂风巨飚横扫下来,打得战士们抬不起头。
戚铁匠把匣子枪揣进前腰里,从后腰上拽下两颗手榴弹,用一根布绳子捆在一起,顺着墙头扔了进去,“轰隆”一声撼天震地的巨响,一片火光烧红了半边天,垣墙倒塌出一个豁口,黑烟和黄尘混淆在一起覆盖着夜幕,土坷垃和砖头瓦块从天而降,四处飞溅,武工队员齐刷刷窜出了豆田,手榴弹载着仇恨抛向炮楼。
鬼子和皇协军鸡飞狗跳,发出杀猪般的嚎声,躲在树枝上的乌鸦吓破了胆,呼啦啦往地下钻。抱着头蹲在闸门口的几个皇协军反应了过来,连滚带爬窜进了门洞子,一个喽啰准备关上门,一发子弹不偏不倚射穿了他的手掌心,疼得他嗷嗷直叫,一面抱着流血的手乱跑乱跳,一面朝炮楼里疾呼:“武工队打进来了!”
他的话没说完,身后踹过一脚,嘴里嘟噜了一句不顺溜的中国话:“胆小鬼,怕什么,快去搬几箱手雷过来。”
刘蹶子眼珠子从地上往上移,借着子弹和手榴弹爆炸、碰撞擦出的火光撒打着身后,两个抬滑竿的趴在路边的臭水沟里,侄子刘文杰蹲在滑竿的前面眺望着炮楼方向,身前背后再没有其他人了,他来了精神,刚要从地上爬起来,从西面跑过来一个黑乎乎的身影,手里举着铁叉子,腰里拴着一个铁桶,三步两步蹿过臭水沟,眨眼之间冲到了他的面前,寒光闪闪的铁叉子带着一股旋风从天而降。
“好汉手下留情。”刘文杰身手敏捷,跳起身抓住了即将落下的铁叉子,刘蹶子死有余辜,现在还不能死,他必须阻止莽汉的行为。
凳子一愣,青年人口气温和,声音清脆,有点像他刚认识的秀才,只是眼前人身上穿着黄色的军装,头上带着大盖帽,他想起了李赖和李老槐,他气不打一处来,心里说,毛头小子,俺先收拾完狗汉奸再跟你算账。
凳子以前经常赶八里庄的集市,在街上摆个鞋摊子,刘蹶子带着一帮打手在街上耀武扬威,收取保护费,他想不给,又怕这帮恶魔给他扣上一顶抗日分子的帽子,他死了没什么,家里婆姨和孩子怎么活,为了家人他忍了,自那以后他很少到八里庄赶集,是秀才的话激起了他心中的愤怒,他要为民除害,做一回锄奸英雄。
刘文杰扛不住凳子身上的攘袂切齿、犁庭扫闾的士气,他节节后退。
凳子趁机高高举起铁叉子,只听“咔嚓”一声,铁叉子硬生生插进了刘蹶子的屁股。
疼得刘蹶子当场晕死了过去。
凳子想再补一叉子,刘文杰拉住了他的胳膊,小声喊:“同志,手下留情!”
“同志”凳子的手停在半空,这两个字黄忠跟他说过,这是抗日游击队员之间的称呼,他也曾渴望有人如此称呼他。
“你是谁?为什么穿着黄皮子?为什么阻止俺杀汉奸?”凳子嘴里跑出一串问号。
“有话以后再说,你去找你的战友吧。”刘文杰抬起手拍拍凳子的肩膀,向臭水沟里吼了一嗓子:“你们把刘队长送回家。”
就在这时,一颗手雷在半空打着旋,由远而近,落在了凳子的身后。
“爬下,爬下!”刘文杰一把推开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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