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奇的消息越来越少了,多数时候是佘秀雁主动打电话询问,而缘由多是听到了赵国维所说的,赵杰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佘秀雁在电话里也能听到赵奇对自己的不耐。
“吃了没?”“吃了。”
“吃的什么?”“……”
“现在都还好吗。”“都好。”
“学习最近怎么样。”“还行。”
“学校有没有人打你,欺负你。”“没有。”
佘秀雁开始带了点哭腔:“想我了没。”“……”
通常说到这里赵奇的语气就会有种奇怪的烦躁,然后就会听到电话被交回赵贵平的手中。佘秀雁也能理解,毕竟高考将近,赵奇这样也是正常。佘秀雁还学着李月娥的样子专门去庙里求了一张黄色的苻,用彩色的细绳系好了,送到赵奇手上,交代赵奇一定要带好,这样能考个好大学,然而赵奇不在赵家村,佘秀雁只能不住的交代。
然而赵奇的高考成绩难以让人满意,最主要的原因,大约是佘秀雁辛苦请来的符,在第二天就被赵奇不知扔到哪里去了,佘秀雁知道这件事后,也是狠狠的教训了赵奇一通。令佘秀雁稍感欣慰的,则是这个成绩比赵杰的略高一点,赵奇刚过二本线,而赵杰刚好没过。
填报志愿的时候又令佘秀雁很揪心,那时赵奇还在城里,佘秀雁在和别人闲聊的时候,听赵国维说过,赵杰虽然成绩略低,但是可以报一个好点的三本大学,可称之为“硬三本”,赵奇虽然成绩稍好,但只能报一个很差的二本学校,即所谓“软二本”“硬三本”要好过“软二本”所以最后算下来,赵杰这个成绩反倒比赵奇的好了。佘秀雁听到这般说法,在人群散去后第一时间就给赵奇去了电话,赵奇只是说,“我也不清楚,许是有的吧。”
佘秀雁心里一下就堵住了,在几个常一起聊天的老人面前一把一把的抹眼泪。直到这话传出去之后,赵贵宝特意打电话过来,“别人乱说,你别跟着起哄,你去问问,他是故意不往高了考的吗。”这风波才算完。
赵奇从来没想过,自己再次回到赵家村的时候,会是这样狼狈的样子。
赵奇病了,很严重,而且已经有半年了,一旦发病,整个人就会变成一团烂泥,站不起,爬不动,甚至喘气都费劲。赵贵平夫妇平时忙的顾不上,赵奇自己也一直不说,硬是在家里强行装了六个月没被人发现,直到高考结束,赵奇一直在家里,才在发病的时候被发现异常。随后就跑了几家大医院,抽了很多血,拍了很多片,花了很多钱,最后拿着一个小药瓶,和医生的交代,“需要静养。”
说到静养,佘秀雁知道没有比赵家村更好的地方了,于是一直叫赵奇回来,赵奇一直拖着,直到现在志愿填报之后,才肯回来。佘秀雁看着垂头丧气,一脸灰败的赵奇,又是生气又是心疼,事情到了这般田地,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赵奇静养,每天什么事也不做,只是吃饭睡觉,无事可做的时候,就在院子里吹吹风,晒晒太阳。如今赵奇已经算是一个大学生了,赵家村的老人们也会有点好奇,来串门的时候,也会搭话聊上几句。只是赵奇多数情况只机械的回答,很少不主动说话,而且时常胡言乱语,令人直摇头,所谓大学生,原来也是不过如此。
赵奇觉得赵家村的人确实淳朴的过头了,明明是不常见的人,明明是不怎么近的关系,他们就是能对赵奇如此热心,嘘寒问暖,还要连带关心一下自己的身体和未来,其中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赵奇就不明白了,倒是有几个人给赵奇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赵明这个人赵奇一早就知道,只是以前佘秀雁总说赵明总说憨话,教赵奇不要靠近,虽然佘秀雁自己对赵明没少端茶递水。这次赵奇算是重新认识了赵明了,可能是同类之间的特殊感应吧,赵明经常能说出令赵奇十分认同的话来。赵明喜欢把利与害挑明了说,总把钱挂在嘴边,而对人情往来不屑一顾,赵奇不完全认可,但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还有一人就是赵国维了,赵奇只记得这位老人很爱笑,而佘秀雁最怕的就是赵国维的笑,赵国维一笑,佘秀雁就难过了,赵奇百思不得其解。赵国维串门来的也不少,很健谈,话说的较慢,抑扬顿挫的。经常会问赵奇一些问题,赵奇说完了,赵国维也不说别的,只是呵呵一笑,赵奇不知道他是在笑什么只是觉得自己有点不舒服,也有点明白佘秀雁在怕什么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