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时,田书笠一直以为自己很强,十分得强。以她的资质,未来一定可以从事任何行业,胜任所有的工作,只要她想做,就没有做不到的。她热爱学习,非常地爱。能够很快接受任何新鲜的知识,只要她想学,就没有学不会的。成年以后虽深知儿时自不量力,但田书笠始终抱着自己智商卓越的信念努力学习,却从来没有问过自己真正想做什么。
打完点滴,田书笠烧退了,精神也好了很多。她一口气把整个项目在评审会议上没有提到的细节全部给利盛哲报告了一遍。利盛哲始终没有开口,若有所思地走在田书笠身边,时而抬头望月,时而低头沉思。田书笠时不时地转头看他,深蓝色休闲西装衬着他白得发光的皮肤,更显的丰神俊逸。墨色深邃的眉眼,挺直的鼻梁下那张看似冷酷无情的薄唇,骨子里透着矜贵。这么优越的形象,难怪会成为女生茶余饭后的谈资。
两人就以一个做报告,一个听报告的状态一直走到宿舍楼下,田书笠第一次觉得宿舍竟然离医院这么近。对于长篇大论的报告,利盛哲没有发表任何观点,他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暧昧的夜色下,男人和女人并肩站在校园里,田书笠觉得此刻像极了偶像剧里情景,然后嘲笑自己大概烧坏脑子了。不知不觉中她结束了长篇大论,抬头望向利盛哲的那一刻,竟一下子愣住了。她的导师掩去了平日里严厉中略带嫌弃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温柔和深情。这使她产生一种错觉:眼前的男人十分陌生,他眉眼间看似风平浪静,目光里却藏着山呼海啸。像是有什么东西会突然扑上来将她吞噬。但她并未感到恐惧,只听到那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田书笠,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并非只有书山和学海值得你去探索。书囊无底,你总不能把整个青春全都扑在学术上吧?”
抱着这个问题,田书笠失眠了。她想起考研面试时利盛哲问她的三个问题:想从事什么行业,想做怎样的工作,想研究什么方向。经过三五个项目的历练,田书笠终于有点头绪,开始认真思考自己的未来。这一夜她想得极多极深,直到入眠,所以她永远不会知道,利盛哲是看着她寝室的灯熄灭,才转身离开的。
“利老师,去年我接手了两个关于机器人的项目,一个有关机械控制的项目。我觉得自己在这方面有很大发展潜力,并且对机器人行业很感兴趣,我想学测控。我知道您在这方面颇有研究,请您以后只给我安排这个方向的项目吧。”这是田书笠走进利盛哲办公室之前打好的腹稿,她原本以为讲完会看到利盛哲赞赏欣慰的笑容。然而现实效果似乎并不理想,利盛哲先是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会儿,随后好似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他看向桌上一叠文件夹,下巴微抬示意道:“蓝色的文件拿去看,后天这个时间来这里汇报。”
文件夹里有一份自然基金立项书,一份校企合作项目书,关于协作机器人开发,的确是自己要的东西。田书笠如释重负,便不再困扰于利盛哲办公室低气压氛围了。
项目组里,田书笠的任务是设计一个末端执行器。这对于曾经做过机构设计的她来说,并非难事。但这款机器人负荷较大,抓取需要液压驱动。田书笠并不了解液压系统,于是她花了大量的时间搜索文献。
在默默地研究学习中,八百多个日子已经从手中溜去,就像一颗细沙埋在沙漠里,田书笠的日子埋在时间的沙海里,没有声音,也没有影子。最终她向学校递交了优秀毕业论文的申请,按照规定,她必须进入大组答辩。
门口的走廊安静得可怕,门内高大的男生正展示着自己的设计。过了半小时,只听清清冷冷的声音:“下一个,田书笠。”这是利盛哲的声音,田书笠是很熟悉的。
对于是不是希望利盛哲在场,田书笠很矛盾。他在吧,自己会莫名地局促不安;他不在吧,她又会很没有安全感。最后的结果是,他在,而且幸好他在,挡住了学术精英们对田书笠的炮语连珠。
拿到学位证的田书笠兴高采烈地来到利盛哲办公室,对于这个三年来对她关照有加的导师,田书笠是非常感激的。或许除了感激还有点别的情绪,太复杂,田书笠懒得想,也不敢想。现在要做的事只能对他表示感谢。
田书笠站在利盛哲办公桌前,诚心诚意地说:“利老师,谢谢你三年来的教导和关照。”她向来嘴笨,即便心里有千恩万谢,嘴里也说不出三句好听的话。不过她并不担心,因为利盛哲永远不会让两个人的谈话冷场。只是今天,他为什么不接话了?田书笠有些尴尬,她看到利盛哲放下手里的文献资料,双手环抱在胸前,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他眼里的传达出来的情绪似曾相识,和他俩从医院走回寝室的那晚一模一样。田书笠突然害怕起来,她不敢逗留。她感觉到自己的慌张,绝对不能让利盛哲看出来。她强迫自己自然地跟男人道别,便转身要走。利盛哲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他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小姑娘,平时除了提问其余时间都恨不得躲着他,终于挨到毕业了,竟然特地跑回来,就为了跟他说这个?原本心里那点已经掩埋好的见不得人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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