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士不见后,酒馆掌柜也被搅和得没了睡觉的兴致,懒散地擦拭掉老道士风中来去落下的灰尘,悠然拿出一个钱袋,哗啦啦倒在桌面上,从桌面滚落到地上。中年汉子去关门,挂上打烊的木牌,回到店中,从空中接下仍然在掉钱的钱袋,仍是不住的流。最后慢慢填了地面,慢慢摞成小山,然后慢慢把整个一层填满,无奈到二楼继续倒,一边念念有词。
与此同时的茅山山上,一群年轻道士正准备去吃饭,拉帮结伙,有说有笑。围住被茅山祖师堂二师祖拉住问话的小道士,扯东扯西问长问短,调侃小道士也是天纵奇才,能被那个老不正经的东西看上,还破天荒的打折算命,笑得众人不亦乐乎。山上山下谁不知道老道士的算命本事,长幡上原本金书的“铁口直断”,给山下人算了一卦后,被人硬生生拉着抹黑,给老道士一阵肉疼。无奈夜晚回到祖师堂自己小院左洗右洗,洗到字迹剥落才罢休。在那之后没有一桩生意。
年轻道人只是嘿嘿地笑,也不反驳,只是偶尔叫好友压低声音,莫要将教司堂的背剑律仪和掌雷法司才好。茅山毕竟作为正派,又是两朝重镇,山上礼法十分严格。祖师堂的祖师刚到此处立派时,凭自己的人脉叫来法家子弟,亲自制定如此的金科玉律,使茅山丝毫不亚于某些大有盛名的学宫。山上道人以修道为根基,可大部分道士在礼仪方面也是十分精通,待人接物无半丝不妥,进退有度,真可谓一方圣人居所。
至于山上的背剑律仪和掌雷法司,听名字也晓得一位通天剑术,一位习得五雷正法。却并非两类人,而是两人,既做守山人,又做衙门令,公正严明。其实大多平时也无所事事,毕竟人心古朴,至少不敢在茅山上不古,免得在千百里外被背剑的前来削去头颅。
一群道人行至伙房,十分默契地排队站定,自领自饭,不吵不闹。说笑归说笑,可这规矩面前,人情算不得什么。又很少是威慑,多事自己服从成为习惯,自觉成一排一列,十分有趣。
吃食而已,不必多言。
照例午后,睡钟响前,小道士趁着秋风高爽,行至后山,钻进山谷落月潭,进入茅屋。
“弟子给师傅请安。”小道士恭敬行礼,见师父没反应,悄悄瞥了一眼:只见茅屋炕上一个长眉白发的老人端坐,神色悠然,双目紧闭。小道士以为老头正在修道,正欲退去,忽然注意到老头嘴角的...口水?小道士顿时无语。
“呼——啊呼。”小道士无语瞬间,老道人睡出声来,像猪一样哼哼。
“师父,睡钟未响,你说你不能睡的。”小道士上前推了一把老道士,后者顺着推的方向倒下去,然后只听得一阵响动,伴随着几声谩骂。
“奶奶的,疼死了。”老道士揉揉头,转头看向小道士,心想不妙,又睡着了。
“师父告诉我只要看见师父在睡钟响之前睡觉,就要叫醒师父,但师父已经是第二次睡着了。你是昨天告诉我的,昨天第一次,今天第二次。师父说睡得越多心魔越大,师父到时候就可能打不过,儒家圣人有云:“君子不立——””
“哎呦喂我的小祖宗,小少爷,师父知道错了。”
老道士急忙打断,站起身来,
“师父就是没记住嘛。”
老道士偷偷看一眼小道士,看着他盯着自己,急忙补充,
“没忍住,没忍住没忍住。”
“师父,你....”
老道士急忙继续说,“师父错了还不行嘛,师父明白小道士是好心,明白久儿是好心,是师父不识好歹,师父懒,枉费了久儿的......”
小道士一听又是这套说辞,头也不回走出屋外,面对茅屋旁边的落月潭,转头钻进更深的峡谷。
“荀久啊,久儿?又来这儿了,这地方太阴了,湿气重,对身体不好,走,跟师父回去,师父去给你捞鱼儿。”
“师父,先前二师叔祖找过我,他说要给我找个更好的师父,我也想过,毕竟多少年了,也见过来去自如的大神仙,我也想学大神仙的好法术啊。但是我觉得师父很好啊,虽然不教我法术,不跟我说话,但是肯给我捞鱼儿炸,这起码就是那些个仙人老爷不会给我做的。话又说回来,这么多年师父也只会捞鱼儿了,师父,我今年都十九岁了哎,我也想学雷法,想学剑,想去天下中线儒门第一的守扬宗,想去清玄名士聚集的敬亭山哎。”名叫荀久的小道士似乎没来由的来了这么些话,又似乎忘记了什么,急忙补上,“还想吃炸鱼。”
老道士本来脸色不大好,阴晴总变,甚至泫然欲泣了,直到听了最后一句话,才放下心来,把眼里的泪挤回去,几百年罡风刮出来的沟壑霎时舒展,最后好容易平复下来,嘿嘿一笑调整,说:
“师父教不了久儿剑,不会耍雷法,也不知道那守扬宗和敬亭山在哪,但是师父会捞鱼,还会炸鱼。”
荀久终于又正常起来,神色飞扬,“总有一天要学剑学雷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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