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与小姑母相识的?”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后向炎延发问,“她身体不好,从不出席宫宴。”
我这位小姑母是皇祖父最小的女儿,身体清弱,几乎不出门见人。她和炎延根本没有见面的渠道,别说相爱,连交谈恐怕都没有几次,怎么就走到求赐婚的地步了?
“家母是宫里放出去嫁人的宫女,与安江公主的生母柯太美人有旧。臣今年入京上报西疆境况,出发前家母再三叮嘱要我向太美人问安,因太美人引见得与安江公主相识。”
原来如此,我早听说过炎敛和炎延的生母宫里出去的,没想到竟然是侍奉柯太美人出身。柯太美人是皇祖父天康朝的宠妃,侍女出身,颇有姿色也颇得盛宠。以柯太美人的才色,按皇祖父天康朝的惯例,少说能封个婕妤,有好几个皇子公主。可是她被皇祖父看上时已是天康朝末年,她怀上小姑母不久皇祖父就生了重病,皇祖父驾崩时小姑母甚至还没出生,成了遗腹女。柯太美人原本只是才人,这个太美人还是先帝也就是皇叔父继位后念她诞育公主有功加封的。柯太美人母女在后宫向来低调,难怪我没察觉她们与西疆炎氏还有这样的渊源。
“因太美人引荐,可是太美人与令堂有意做亲家?”我试探性地问炎延,听上去像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就非常好办了。
大齐民风开放,门当户对固然重要,情投意合亦不可少,否则强扭的瓜不甜,岂不是凭空弄出一对怨偶?只要炎延对小姑母没有情分,不,哪怕他是单恋,只要小姑母没有对他动心,没有给他回应,我就还有机会。我一个当侄女的当然不能抢姑姑的爱人,可小姑母不爱他就算不上爱人,他能单恋小姑母,我也能单恋他。他能向小姑母示好,我也能对他展开攻势。
“不是,家母和太美人并无此意,是臣自己倾慕安江公主,安江公主对臣也有意。”炎延一句话打碎了我全部的幻想,他们真的是两情相悦,我是半点机会也无。若不是转身就跑太过失礼,我真想立时离开这里,找个角落痛哭一场。
炎延没有看出我的异样,他将腰间的香囊解下递给我,我一眼就看出那“并蒂兰菊”是小姑母的针线,因为我也有一个出自她手的绣有“满天星斗”的香囊。小姑母久病难医,无法出门总要找些事打发时间,她在诗书上并无兴趣,所以将不多的精力都用在刺绣上,谁承想她的天赋就在这女工上,久而久之竟打出了名声。物以稀为贵,小姑母只为亲眷绣成品,所以外人能求的不过是她的绣样,可哪怕绣样也是千金难求。她为炎延绣香囊这样的贴身之物,想是定情之意无疑。
“臣也回赠了‘连理竹梅’的团扇。”炎延抚摸着香囊上的图案,言语间难掩深情,“公主殿下虽久病缠身,然心性坚毅,恰似红梅无畏风雪、翠竹百折不挠。”
我简直要自惭形秽了,我那点满是占有欲的心思、步步算计的情思如何比得上这发自真心的欣赏。炎延能从小姑母身上看到优点,看到吸引他的因由,看到灵魂的默契。炎延能看到小姑母的坚毅,小姑母又如何不是同样看待炎延呢?“并蒂兰菊”,小姑母眼中的炎延沉静如空谷幽兰、高洁似秋菊傲霜。而我看他只有“他能与我相配”“他是我想要的”“我需要他才能达到想要的未来”这些想法。
小姑母送炎延送小姑母团扇,也就是说他们定情是在夏天,那时我还没有见过炎延。我知道炎延也喜欢刺绣,手艺虽不及小姑母,却也是票友中拿得出手的。他明明对我说过他会用刺绣来锻炼心性,以便战时更能沉住气。但我自己不喜欢女工,所以也没想过送他他的爱物,只想着约他出来饮酒郊游,做我喜欢的事。原来我从一开始就没有机会,真是演了一场酣畅淋漓的独角戏啊……
“既然蜿蜒你和小姑母对彼此有意,为何不直接求柯太美人,让她求父皇赐婚不是更好?”我侧过脸去强忍住泪水,情绪慌乱之间问出一个说出口就后悔的问题。柯太美人在后宫人微言轻,哪怕她是生母也无权过问身为公主的女儿的婚事。我与炎延算得上朋友,可我未出阁不能做媒,他又知道我得长姊看重,是出于对朋友的信任才想托我走长姊的门路。
“臣只是炎氏次子,且并非嗣子,本来就委屈了安江公主。若能劳动柔安杨国公主出面,为这婚事增光添彩,也算是臣为安江公主略尽绵力。”
“你让本宫想想。”我最终只能这样回复炎延。
我的内心无比挣扎,尽管已经清楚独角戏的事实,可这是我第一次爱上一个人,可我爱的人有他爱的人,他们相爱的方式又让我那样陌生。所以真正爱一个人会怕委屈对方,会觉得自己不够好,会希望为对方做更多吗?我从来没觉得自己配不上任何人,这是一种傲慢吗?想来我靠自己是得不到答案了,现在我的目标就是弄清楚何为真正的爱,我觉得自己有能力也有资格得到答案,而能给我这个答案的人叫作曹莘。
曹莘是我同母哥哥景郡王邵廪,也就是实仓哥的爱人。她本是实仓哥情投意合的未婚妻,可皇叔父突然驾崩,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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