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被反改制派选中入继为帝,实仓哥也就从分支宗室牂柯王的庶子成了皇帝的皇子,还受封了景郡王。父皇嫌弃曹莘只是一个地方学政的女儿,配不上做他儿子的正妃,于是决定悔婚,只许曹莘做实仓哥的侧妃。实仓哥则不忍心降妻为妾,干脆和曹莘断绝了联系。谁承想曹莘对实仓哥旧情难忘,毅然决然瞒着所有人参加了充实皇子后院的选秀,实仓哥在选秀现场见到曹莘才明白她愚公移山般的决心,选了她入府。
曹莘入府时实仓哥两位侧妃都已满员,第三等的丽女没有空置,她只能屈居第四等,做正八品的淑女。要知道她是家中独女,别说兄弟,连个叔伯堂兄弟都没有。为防止这等有家传的官身门第绝户,朝廷特许他们可以立女户。倘若曹莘立女户,以她的悟性和勤勉程度参加女科举,虽然比不上男子的升迁速度,这辈子也绝不止八品,还能传承家门。她的生母李舒就是女科举探花出身,做到一方父母官,以七品县令职乞休时有“李青天”的美誉。
不少人都觉得曹莘很傻,放着一家之主不当、科举仕途不入,竟愿意入郡王府做个八品淑女。我却知道她的选择是为了自己的心,我虽不会像她一样将人生随意交付给一个男人,却也敬佩她孤注一掷的勇气。她是实仓哥的姬妾中与我关系最好的那个,也是我唯一愿意以“五嫂”相称的姬妾,即便日后景王府有了真正的冢妇,即便曹莘永远不能成为实仓哥的王妃,她也是我心中永远的“五嫂”,因为她是实仓哥的心之所向。如果说这世上有谁能解答我关于爱的问题,那个名字只会是曹莘。
“五嫂,我有个问……”
打断我提问的并不是景郡王府后花园那抹秀丽的倩影,毕竟我来此的目的就是要拜访她。曹莘曹幸星,她的美貌与她的爱情一样闻名遐迩,丰颊与瓜子脸,高鼻梁与薄唇让她的明丽无人可及,桃花眼与柳叶眉又给她添上别样的柔和风情。一般这样的美人都是身量纤纤的柔弱女子,五嫂却出人意料是个体态健康匀称的姑娘,实仓哥甚至说过她的身体条件有习武的前景。
“实学?”听到我闹出的动静,身着靛青色云纹半臂、月白色披帛迎风飘扬的五嫂转过身,用她第三个众所周知的特质—这世间最美妙的声音—唤我的表字。
大齐不是所有女子都会取字,至少不是所有女子都能从父母师长那里得到表字。我的表字是及笄礼时长姊柔安杨国公主邵庠所赠,与她的表字“丰学”相互呼应,正如我们的闺名“庠”与“序”皆为学舍讲堂之意。我们这一辈大名都从“广”字头,父皇给儿子们起名时都选了与仓储相关的字,女儿们则唯有长姊和我有字义呼应,也唯有我们拥有表字。(2)
五嫂没有表字,“幸星”是她的小字,与大名并无关联。她私下告诉我这是她自己定下的小字,因为幸星主情缘(1),她抛却一切入王府时就决心一条道走到黑,为此不惜取一个这样的小字。按理来说表字也可由夫君相赠,实仓哥对我说他不认为有哪些字可以形容他完美无缺的幸星,所以干脆不为妻子取字。久而久之,“曹幸星”反倒成了曹莘的代名词。
“序见过五嫂。”我连忙行礼,而后转向我停下话头的根源、站在五嫂身边、让人想无视都不能的存在,“见过凤侧妃。”
她与五嫂仿佛是人间的两极、对立的黑白、难以相容的水火。曹莘是人间绝色,这个女人却半边脸都是烫痕。暗红色的烧伤疤痕从鼻翼处蜿蜒到眉梢,呈现出不规则的图案,层层叠叠的茧疤坑坑洼洼,犹如虫巢,可怖又骇人。尽管我不是第一次见到她的脸,却还是每次都抑制不住地反胃。曹莘外柔内执但不刚强,有着大家闺秀的得体与小家碧玉的灵动。这个女人一副沉着稳重的模样,没有任何攻击性,但也没有任何死角。
凤淑贤,人如其名,出身后妃世家凤家的名门闺秀,实仓哥的侧妃,大齐显贵女子的榜样。在家时是深闺淑女,孝顺养父母,和睦兄弟姊妹;为臣女一片丹心,自觉毁容配不上做已有婚约的赵王的(我三哥)正妃,自请废除婚约;被父皇表彰品行高洁转而赐婚为实仓哥侧妃时毫无怨言,虚心接受从亲王妻沦为郡王妾的命运;出嫁后操持王府内事,赢得满堂喝彩与贤惠之名。若不是我有自知之明以至于发展出识人之明,恐怕难以察觉她那怒火烈燃深水中的内心,更难以看出她贤惠面具下的孤傲、强硬与残忍。
我可以直言,我讨厌凤淑贤,讨厌她这种夸张的伪装,讨厌她嫁给实仓哥来妨碍实仓哥和五嫂的感情。论先来后到五嫂是先认识实仓哥的那个,更是跟他早有婚约,他们是历尽千帆、破镜重圆的艰难爱侣。她当初大概率是明知毁容就不可能让在父皇眼前炙手可热的三哥赵王邵廒履行婚约,以退为进上疏请辞赵王妃,为自己搏一个贤名和出路。如果只是这样,我不能指责她,毕竟我也在我自己找出路。可她明知实仓哥和五嫂对彼此的情谊,还积极插足他们中间就让人忍无可忍了。
她的插足不是那种想要个孩子谋求景王王位的插足,也不是想巩固主持王府内事的权力。她总是请实仓哥去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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