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她已经许久没有感受过十两银是什么重量了。如今放在手中,竟然有莫名的踏实感。
陆家衣铺的驴车停在小院门口时,梅香正从外头买菜回来,见一车满满当当的布匹,以为是梁维庸买的,左瞧右瞧却只见红藕招呼着车夫,便只瞥了一眼,挎着小篮子往院子里头走。
荷香正蹲在井边浣洗衣服,见梅香回来便奴奴嘴:“周娘子新接的活儿。”
“呵。”梅香低声说,“左右还是跟针线过不去。”
荷香蹙眉,没搭话。
东厢房本就小,堆了布匹之后,满满当当的,更显得窄小。
许氏摸索着布匹,叹道:“这么好的布匹,许多年没摸过了。”
红藕拆开小布袋,只见里头有一张薄薄的纸,上头有两个人的尺寸,她估摸了一下,尺寸娇小,不像是米雁回的,她这才放下心来。这些布匹都是时下流行的蜀锦或者云锦布,一匹的价格极贵,普通老百姓终其一生都未必能穿上这样的衣服。
红藕正怔怔想着,有人探头进来:“许婆婆,您的腿今日还疼否?”
这米雁回,怎么好似冤魂不散。
许氏笑道:“不疼了。米小哥大恩,许婆婆都不晓得怎么报答了。”
“许婆婆勿忙,还得炙上几日呢。”米雁回笑道,像是才看到满屋子的布匹似的:
“藕儿要帮别人做衣服吗?那不好在房里生火做饭了,不如这样,我平日里反正也要做饭,不如在我那边一起煮罢。”
“的确是这么个道理咧。”许氏忙忙点头。
“不用劳烦米老板,我们就在外头屋檐下做饭罢。”
米雁回转头望天:“这天看着又要下雨呢。”
红藕垂眸:“不劳米老板费心。”
红藕忙忙碌碌,将厨房中的小炉子搬到外头屋檐下,然后寻了一套蓑衣,企图将蓑衣挂在屋檐下,再用两根竹竿将蓑衣撑起来。
奈何屋檐距离地面有些高,她踮起脚也够不着,只得回房中搬小杌子。
出来时米雁回已经帮她挂好蓑衣,见她搬得小杌子出来,道:“还真是倔的。”他的语气无奈又带着一丝宠溺。
梅香在廊下,差点就咬碎了银牙。
不过一转眼的功夫,天就阴沉沉的,连丝风都没有。荷香和梅香赶着收衣服,米雁回看了红藕屋檐下的炉灶,蹙眉道:“这雨怕是下得猛,藕儿,听话,到我那里做饭去。”
红藕咬着唇,不语。
风很快来了,带着几滴雨,在青砖上留下印子。
她何尝不知道这办法不行,但,若是此刻她再依赖米雁回一次,那她好不容易做的心防便一溃千里,再也没有办法修整了。他到底晓不晓得,对于依赖,她拥有很难,失去却轻而易举啊……
风更急了,将支撑着蓑衣的那两根竹竿吹得晃晃荡荡。
梅香在屋檐下叫:“荷香,荷香。公子出门没带伞。”
荷香应道:“缘生带着钱呢。”
话音刚落,院门儿响了,缘生慌里慌张地跑进来:“公子不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