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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Per il mio Amore (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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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你来有一件重要的事。”十分钟后,餐桌上的食物整齐地剩下一半,姐姐严肃起来。

“什么?”我拾起纸巾擦了擦嘴。

“还有再做关于乔的梦么?”

我一惊,随即垂下眼。

“果然啊……”姐姐忽然蹙眉。

“怎么?”我攥紧双手。

姐姐没有回答,而是隔着桌子递来一只信封和一只档案袋:“这是亚当写给乔的信,信封里是影印件、翻译件和手套,档案袋里是手稿原件。看原件时戴上手套,建议是瞅一眼就行,毕竟年代久远,属于文物了。让不让药蓠看,你自己选择。”

听到“亚当”的名字,我不禁脊背一凉,赶忙接过:“哪弄来的?”

“之前是佛罗伦萨美术学院的藏品,正好他们在筹集资金,校长高价买下了。”姐姐一笑,“别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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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托那个叫雪村沐夏的少年把打包好的早餐带给药蓠,然后自己躲进离宿舍不远的空茶舍里,爬到二楼,在桌案后坐下,深吸一口气,“哗啦”撕开信封,取出手套戴上。

触碰到古老羊皮纸的刹那,我竟晃了神,仿佛一丝电流透过这粗糙又沉甸甸的质地直抵大脑,不过瞬间的酥麻感过后,我又回到当下,继续捏住羊皮纸的一角,缓缓将它抽出——“Per il mio Amore.”这是映入眼帘的第一句话,意大利文,也是接下来整个信里,我唯一看清的一句。

字符密密麻麻占满三张纸,夸张笔画像一个个胡乱冒头的豆芽,最后几个单词渐渐连成一条蜿蜒细线——他一定在匆忙中结束了这封信。

“Adam de'Med”我看向末尾还算清楚的签名,纸张边缘破损,签名最后几个字母没有了,不知为何,这细小的残缺竟使我心中一揪,禁不住伸手去摩挲缺口,小心地,若有所思地……

羊皮纸虽然脆,边缘却锋利得很,刺痛突如其来,我吸气收手,忽然感觉到莫名的委屈,委屈到想哭。

我厌恶地甩了甩头,强迫自己客观地展开翻译件:

献给我的挚爱。

乔,我被关在你曾待过的牢里,这里血腥味好浓,地上只铺了薄薄一层干草,锁我的铁链很冰很沉,但一想到它也锁过你,我竟感受到了温度……想到你也被这样禁锢过,甚至还要没日没夜地经受拷问,被凌辱……乔,我的心就好疼。

我无法原谅自己!!!

我在墙上找你过去写的诗,但是,该死,墙皮已经被毁掉,只剩下角落里残缺的单词,我喜欢望着它们,摩挲它们,睡觉时贴着那里,好像还能拥你入怀。

在这里,恍惚间,我总能听到你的呼救,你的惨叫,总能看见浑身是血的你在刑架上反抗,挣扎……乔,梦里我扑向你,竭力推开他们,但是,没有用,你被他们团团围住,离我越来越远,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绝望与愤恨渐渐占据你那漂亮的金瞳!

无数个夜里,我被狱卒用凉水泼醒,闭上眼,你的残影挥之不去。

有时候,我被拷问了一整天,歪在刑架架上遍体鳞伤地昏睡过去,梦里,你像从前那样抚摸我,对我笑,让我坚持下去。乔,你分明在安慰我啊,可我却哭了,我怕吓到你,咬着唇忍了好久,终于没能忍住,哭得好痛苦,好痛苦……醒过来时,刑架都湿了。

可是,我有什么资格哭?有什么资格!!!乔从进来到赴刑场,可是一滴眼泪都没掉过呀!!!

乔,刚来这儿的时候,他们揍过我一次,我当时笑了。

“什么事这么好笑?”他们咆哮着,口水往我脸上溅。我越笑,他们打得越狠。笑起来真疼啊,全身上下,每一处都疼得想死,但我好痛快,连肋骨断裂的声音都没能让我停下。

我也不知道什么事那么好笑,只是听见镣铐哗哗作响,他们一拳拳打下来,我枕在上面毫无还手之力,忽然就想到了你,乔,想到我竟然听信了父亲的谎言;想到押解你的队伍从面前经过,我却没能鼓起勇气;想到刑场上,他们也这样打你,而你毫不畏惧……

乔,那是你走后第一次,我感觉又靠近你了。可他们以为我疯了,后来竟然把我打到奄奄一息,笑不出声了才收手。

我写这封信的时候,他们正在喝酒,庆祝我明早就要被送上火刑架。刚才钟声响了十二下,我得加快速度了——我们离团聚,不远了!

乔,接下来是我一直想告诉你的,我真正的人生。

我出生在锡耶纳,那是一座充满艺术气息的山地小城,记忆里迷宫般的街巷和壮观华丽的大教堂都已模糊,唯有广场喷泉上的雕塑清晰依旧——我忘不了那些雕塑,忘不了祂们的神态,祂们的垂眸,祂们高挺的鼻梁,祂们嘴角的弧度,还有祂们细腻的肌肤和衣服上的褶皱,全是那样栩栩如生,好像每一个都有自己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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