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在这一夜几乎彻夜难眠。自从知道活尸宗长老即将前来,他的心里就像压着块巨石:半是忐忑,半是期待。若对方判定自己是“外来威胁”,搞不好会立刻下令处决;可若获得信任,或许真能在这阴森的宗门里觅得一条新的生路。
翌日清晨,天空依旧灰蒙蒙,似永无晴朗。林玄在药膏的镇痛下,勉强能下床行走,便颤颤巍巍地移步到据点大厅。那是一间以漆黑砖石搭建的宽阔厅堂,墙壁爬满半枯苔藓,房梁上悬挂的灯笼散发幽紫色光芒,更添几分阴冷。大厅四周站着数名活尸宗弟子,每个人都保持谨慎,眼中对林玄透着审视和警惕。气氛紧绷得像一根随时会断裂的弦。
正前方,一名身着灰袍的老者端坐在石椅上。他脸庞消瘦,眼窝深陷,浑浊双目却带着鹰隼般的锐利。虽然未显露半点灵力,却给林玄一种被无形气息笼罩的压迫感——这恐怕便是活尸宗的外门长老。苏清雅与姜不凡则站在老者身旁,神色各异。苏清雅面容冷静,却能看出眼底的关切;姜不凡则抱臂而立,一副“我就来看戏”的表情。
“拜见玄魄长老。”苏清雅率先躬身行礼,语气恭敬。林玄见状,也忙不迭跟着拱手。虽说他对这“尸修”世界一片茫然,但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
玄魄长老目光淡淡扫过林玄,未发一言,先看向苏清雅:“听闻,你带回了一名重伤的外人,甚至耗费不少养尸膏救他?”声音沙哑而低沉,仿佛从地底幽冥传来。
苏清雅不卑不亢地答道:“回长老,此人名为林玄。据他自己所说,是凡界某修仙家族子弟,先天灵脉缺失,行事却并不邪恶。那夜丧尸潮突发,他为护镇民身陷重围,被我们偶然救起。”
玄魄长老轻哼一声,像是在思量:“活尸宗并非慈善之地,救他你自有理由吧?”
苏清雅点头:“此人不排斥阴气,还能在尸毒入体的状况下撑到我们赶到,足见他与‘尸道’气息极其契合。若能收他为外围弟子,也许对宗门是一桩好事。”
此言一出,四周弟子纷纷窃窃私语。活尸宗向来低调且封闭,招收弟子有严格筛选,几乎不可能贸然接纳外人。况且林玄还是正道出身——虽然只算个家族“废材”,但在其他弟子眼中仍是很可能带来麻烦。
玄魄长老盯着林玄,似要看穿他的一切:“林玄,你可知我们活尸宗乃名列‘邪魔’之列?你若是正道细作,此刻坦白还有一线生机。”话虽阴沉,却带着某种威势。
林玄只觉浑身一紧。他没有丝毫细作的能耐,当即拱手沉声道:“晚辈只是一介被家族放弃的废材,谈不上什么细作。我没法修正道功法,对阴气也不知为何似乎格外敏感,但……这是我活下来的唯一机会,我只想求一条生路。”
这番话没有矫饰。林玄本就心怀被家族弃之如敝履的痛楚,此时索性全盘托出:自己被人嘲弄、被迫上阵,甚至差点死在丧尸潮里,如今能走到这一步,全靠活尸宗相救。他话语透着一丝沉痛,也带着股强烈的不甘。那不甘,源自被家族打压的屈辱,更源自对命运不公的反抗。
大厅里渐渐安静,仿佛连幽紫灯笼的火焰都放缓了跳动。良久,玄魄长老才冷冷开口:“纵使你对阴气有些契合,可你毕竟不是自愿来投奔。若日后你反悔或走漏消息,该当如何?”
林玄咬咬牙,一丝狠劲涌上心头:“如果我真能在这里修炼成功,就再不惧任何来自正道的排斥。若将来我违背宗门誓言……甘愿自行了断。”
“大胆!”有一名外门弟子喝斥,“狂妄之徒,竟妄称能修炼我尸道!还口口声声自行了断,你这是把我们活尸宗当儿戏么?”
林玄脸色微变,却倔强顶着对方的冷视。他最讨厌的,便是被人当成不值一提的废物。目光一扫,正要再说什么,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轻轻按上他肩头。苏清雅轻声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抬眸看向玄魄长老:“师叔,弟子斗胆,请求以‘阴气感应法’验证其体质真伪。若他当真能吸收阴气,便有资格留下;若不行,他人命由宗门发落,师侄绝无二话。”
这话一出,周遭低声议论更盛。明显在活尸宗中,“阴气感应法”是最基础却极其关键的检测,只有能初步承受那股阴寒腐朽之力的人,才算在“尸道”入门上迈出一步。玄魄长老脸色依旧古井无波,足足沉默了数息后,才点点头:“好。若他能在此法下保持清醒,便说明确有奇特体质;若他失败,或者走火入魔……就地处置。”
林玄心里一紧,但随即对上苏清雅那鼓励的目光,他深吸口气:“我愿意接受。”
玄魄长老略一点头,向身旁随从弟子示意。很快,就有人搬来一只黝黑的短鼎,上面篆刻着繁复的冥符。鼎口飘出缕缕青灰色烟雾,带着刺鼻寒气。这便是“阴气感应法”最外在的媒介。
“滴血入鼎。”玄魄长老声音冷肃。
林玄无言,伸手撕开手腕处的绷带,那里尚有一道未痊愈的伤口。他强忍刺痛,挤出几滴鲜血滴进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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