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的山长拍手叫好道:“此言甚妙!甚妙!为善论心不论迹,想来下一句是:为恶论迹不论心了。”
见山长又恢复了往日里笑呵呵的温和模样,赵崇明一时也摸不着头脑,差点以为之前山长的那些污言秽语都是自己的幻听。
赵崇明点了点头应道:“正是。”
然后赵崇明又把魏谦的原话念了一遍。
山长笑意吟吟,捋了捋颔下短须,称赞道:“慎行呐,你虽说不谙人事,可到底是天资聪颖,像这些分明善恶的道理,旁人怕是一辈子都领会不来,有些人啊,那真是老藤鞭子赶野狗——一把年纪落到狗肚子上去了。”
一旁的李叔哪里听不出来山长在指桑骂槐,只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听山长夸自己,赵崇明有些难为情,连忙摆手道:“山长过奖了,这些话都是道济兄说与我听的。道济兄他懂的很多,教了我许多道理。”
一提起“道济兄”,赵崇明眼里就泛起了笑意。
山长轻“咦”了一声,略想了一番倒也不怎么意外。
可一边的李叔就听不下去了,他也不能怪赵崇明,便朝山长怒道:“看你们书院教出来的好学生,满嘴的歪门邪道。若不是你有意纵容,那小贼何至于胆大包天,竟敢拐带世……少爷下山?”
赵崇明正想要出声替魏谦解释,却听山长双目一瞪,张口便骂道:
“大肚婆娘吃黄豆——放他娘的狗屁。姓李的,你前个月上赶着来求老子的时候,怎么不是这副狗头嘴脸。你家世子在我这书院里究竟是少胳膊还是少腿了,居然还怪到老子头上来,我就纵容怎么了?我瞧着他跟着那魏道济可比跟着你好多了。”
见山长说漏了赵崇明的身份,李叔和开阳都是如临大敌,开阳立马便出了院门去,左右环视了一圈才回来,朝李叔点了点头。
李叔见山长脸上毫无愧色,也再懒得跟山长多计较,只冷冷道:“你也不用说这些难听的,我现在便带人走。”
山长闻言一愣,怒气立消:“可……可这马上要入夜了。”
李叔半跪着身子,一边替赵崇明理了理衣衫,一边答道:“白日里赶路反而不便,我已在岳州府安排了船,就定在明日出发。”
山长也没挽留,只冷哼了一声道:“八百里快马赴丧宴——投胎的不急奔丧的急,要走赶紧走好了,别留在这碍老夫的眼。”
李叔起身后却没有立刻走人,转头问道:
“你把东西给我,我即刻便走。”
山长朝门口张望了一眼:“我早让人去拿了,你再等一会吧。”
于是两人一时都沉默了下来。而一旁的赵崇明趁这机会,扯了扯李叔的袖角,小声问道:“李叔,我们是要离开书院了吗。”
“嗯,京城的事已经办妥了,我这就带少爷去南京。”
赵崇明低下头去,心里挣扎了许久,到底还是没有出声违逆。他可以为了魏谦而反抗,可事关己身,他便只能接受这样的安排。
李叔哪里看不出来赵崇明的心思,心里更是把魏谦恨得咬牙切齿,要不是怕伤了自家少爷的心,他刚刚一定要追上去,把那小子给活剐了。
李叔难得放缓了声,安慰道:“少爷你放心,日后不会再有人追查你的身份,到了南京后,我便带着你在那安家,不用再四处奔走了。”
赵崇明眼神黯然,没有一丝欢喜,只点了点头,没有做声。
好一会,赵崇明终于是鼓起了勇气,抬头道:“李叔,我……我想去跟道济兄道个别。”
见李叔眉头皱起,赵崇明连忙解释道:“就一会,我跟道济兄说一声就回来,我怕……我这样不辞而别,道济兄……道济兄会怪我的。”
赵崇明说到最后,话里已是有些哽咽。
李叔腹中虽是气得紧,却到底也没狠下心来,往一边默然而立的开阳使了个眼色,便点头同意了下来。
赵崇明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先走到山长面前,恭敬行了一个弟子礼。
山长见状,连忙俯身将赵崇明扶起,没有让赵崇明叩头,道:“杨元和才是你的恩师,老夫当不得你这一礼。”
“山长这些时日的照拂,慎行铭记在心。虽然山长没有教过我,可我已经将山长视作半个老师。”
山长叹息了一声:“也罢,既然受了你半礼,我也提点你半句。杨元和宰执一国,无论治国之道还是治经的学问,都不是我能指摘的,只是唯有这为人处世的道理,你切不可学他。不然……”山长说到这,又是一声叹息,摇摇头没有继续。
赵崇明犹豫了下来,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山长看出了赵崇明的为难,转又笑道:“你也不能学你那‘道济兄’,那孩子我也算是看出来了,老太婆举碗喝稀饭——端得是无耻(齿)下流,你生性最是仁厚纯善,没得被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