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
魏己答道:“客人已经到了,轿子就停在外头。”
魏谦更觉好笑,讥讽道:“这周昭莫不是昨日被你吓破了胆?这么早便亲自上门。说起来他好歹也是正三品的大员,不至于这么不禁吓吧?”
赵崇明朝魏己吩咐道:“将客人延请到正厅,只说我在更衣,随后便到。”
见赵崇明要起身,魏谦连忙支起身子,抬袖拦住道:“你要见他?”
魏谦心里正恨得咬牙切齿呢,难得赵崇明休沐一日,多出个碍事的赵勖回府也就罢了,偏生这周昭也是讨嫌,挑什么时候不好,非要这时候冒出来。
“既然人都到了,自然不好拒之门外。”
魏谦也的确找不到好的理由阻拦,只能恨恨道:“那就让姓周的在偏厅等好了,何必要给他留这个脸面。他分明就是冲着你耳根子软好说话,之前如此,今日也是如此。”
赵崇明拍了拍魏谦的手,笑着道:“你说的我都明白,这事我自有分寸,你且在这好生冲茶。还有,你且仔细些。”
赵崇明到底是不放心,又朝魏己叮嘱道:“魏己,待会你便在这看着点你家二老爷,别让他烫伤了。”
魏己恭敬应是,低头偷笑着瞥向一旁的魏谦,见着自家魏二老爷果然是一脸的憋闷。
明明只等了不过一小会,周昭却已经是如坐针毡,坐立难安了。
说起来自从回京升任为顺天府丞起,周昭就不曾这般低声下气地主动上门递拜帖了。更何况如今他已是正三品的顺天府尹,也算得上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便是靖王昱王也要将他奉为座上宾,当然,前提是两位王爷敢请他上门。
如今这种担惊受怕,既恨又惧的滋味,周昭已经许久没有体会过了。
昨日当着衙门上下官吏的面,被赵崇明一通喝问,弄得下不来台。周昭心里自然也是有怒火的,但他今天还是不得不按下脾气来了。
赵崇明很少与人交恶,所以周昭从没有见识过这位当朝礼部尚书的手段,可自己这位同年身后的势力,周昭心里还是有些数的。
赵崇明出身湖广,一举登科便成了翰林院的庶吉士,后来又在扬州和南京任官多年,如今成了九卿中最为清贵的大宗伯,离入阁只有半步之遥,朝堂里无论是京官还是南方的地方官员谁不得卖个面子。其实若只是这些倒也罢了,赵崇明还颇得圣眷,每次宫里有封赏,大大小小的从来没少过赵崇明一份,甚至在赵崇明刚升任礼部侍郎的时候,就御赐了飞鱼服,这可是连当时礼部尚书都没有的殊荣。
于是宫里后来又给礼部尚书也赐了一件。
若御赐之物让无数官员眼热,那这后边的爱护之心,可以说是让人连奢望都不敢了。
这些年,就连科道监察院的言官都不敢上书弹劾过赵崇明。虽说赵崇明一向行事端正,叫人拿不住把柄,要知道这些疯狗言官在前朝的时候可是连皇帝都敢咬的,便是癞皮汉都要被咬出一嘴毛来。
周昭越想越是心烦意乱,索性抬头张望起这正厅之内的布置来。
正厅的一应桌椅都是红木所制,不算奢华,却也不失主人身份,其他如中堂所悬的字画、两边几上的盆栽,厅中的火炉,熏香皆是一应不缺,只是除了方才来上茶的仆从外,再无旁人,显得有些冷清。
周昭的心思全落在中堂两边的字联上。
如大户人家里,中堂上悬着的条幅向来都是些修身格言,眼前这副字联也不例外。
两联皆是用颜楷所书,右边是“天道下济而光明”,左边则是“地道卑而上行”,中间悬着“守谦”二字。
“天道下济而光明”这一句出自《易经》,周昭自然是知道的,至于这“守谦”,周昭猜想着应该是出自“君子立功,守以谦冲”一句。
虽说周昭心里有怨气,但也不得不承认,这“谦”之一德,跟赵崇明的为人很是相符。
周昭正在胡思乱想着,耳边听得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周昭一抬头,正是赵崇明从厅后出来了,跟周昭见了一礼,便落坐在了右边主位的太师椅上。
未见着人时,周昭还心中担忧,如今见着了正主,周昭更是忐忑了。因为赵崇明竟然穿着一身大红官服,但没有佩乌纱帽,只戴着束发冠和网巾。
要知道周昭在拜帖里分明是托了同年的身份,借着访友的名头前来登门的,因此他自己只是身着素服。
如今一看赵崇明的派头,周昭立时回想起了昨日赵崇明当堂向他兴师问罪的恐惧来。不同的是,赵崇明昨日是站着的,而今日却是坐在主位之上,威严更盛。
赵崇明下意识往中堂后边的楹窗扫了一眼,果然窗纸后隐隐有个鬼祟的人影。
正厅和内厅只有一墙之隔,赵崇明哪里不知是老匹夫在听墙角。不过魏二老爷这做派早就是赵府里的惯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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