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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门石也来了粥棚。
东门石是被人硬生生连拉带扯从南街杂货铺拽走的。
拽他的人劲很大,只是用一只手扯着他。
东门石打小练武,不管什么人,只要对方一伸手,就能觉出对方的实力。东门石感到拽他的人实力不可小觑,论功夫可能比自己还要略胜一筹。况且看阵式,对方并没有想伤害自己的意思,所以与其说是被拽着走,不如说是跟着走。
拽他的人拐过十字街口进了西街不远也就是二三十步远松开了手,破草帽几乎遮住了上半个脸,下半个脸尽是络腮胡,双手抱拳拱了拱手,一句话没说,扭头就走。
“嗳,你这人……”东门石觉得拽他的人穿着打扮好像有些眼熟,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还有,这人将将莫名其妙拽着自己就走,现在又一句话不说,松开手就走,也太那个了吧……?
那人头也不回走了。
东门石苦笑地摇摇头。然后四下瞅瞅,他已经有五年多没来天州城了,尽管城里变化不大,但毕竟还是有变化的。最起码临街铺子门面都粉刷了半截白灰墙,更新了招牌和幌子,还插了一色的红色小旗,而且原本疙叮爆翘坑坑洼洼的街面也进行了平整,垫上了素土。
不过,他也发现了:这一切变化好像都只是……
前面不远,顶多也就是二三十步远,半截白灰墙没了,招牌和幌子也都还是破烂不堪,小旗也没了,脚地依然还是疙叮爆翘坑坑洼洼。
“这……”东门石挠挠脑袋,从小到大在寺里长大的他实在搞不懂这是……
“臭小子,瞅傻眼了吧?”有人迎面走了过来。
东门石抬头看清来人是王秀才,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他想不到半个时辰不到会在大街上又碰见王秀才。
“臭小子,五年没来城里,转晕糊了吧?”王秀才笑道。“咋样?今非昔比,旧貌换新颜了吧?”
“……”东门石先是点头,后又摇头。指指前面,“这……”
“这有啥稀罕的。新朝都十来年了,国泰民安,百业兴隆嘛。”王秀才瞅瞅四周,长叹口气,指指天,呵呵一笑,压低了声,“这些都是做给上面看的。钦差大老爷重返故地,咱天州县……”
“可这……”东门石只是从书本上看到过这样的粉饰太平。
“臭小子,这天底下的事,可不像书上写的,是是非非,明明白白。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水深着呐。你呀,居士院呆的太久了,往后出来见世面多了,就明白喽。”王秀才岔开了话,“行啦,咱都是草木之人,上面的事咱管不了,就甭咸吃萝卜淡操心了。看来,咱爷俩有缘,这眨眼的工夫,人海茫茫,就又碰上了。走,赶紧的,跟叔走。”
“叔,去哪?”东门石问。
“胡府粥棚,吃大锅饭呀。”王秀才手指指东面,“胡老爷今晌午施粥,不,不是施粥,是大米饭烩菜。臭小子,没听说过吧?这可是咱天州城出了名的稀罕饭,这么说吧,自打那鞑了来了,在咱天州城,就没人吃过。特别是今晌午那大米,俺听说,都是贡品,只有皇帝老子才能享用……”
眼瞅着王秀才眉飞色舞,越说越来劲,东门石干着急一点法子也没有。王秀才和师傅莫逆之交,都是长辈,他不能随便打断长辈的话。可是……
东门石下意识地瞅瞅天。
“得,得。叔不说了。”王秀才总算打住了话,也瞅瞅天,“你小子怕是也早饿坏了吧?走,赶紧跟叔吃稀罕饭去。这大米烩菜可是百年不遇,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再说,咱爷俩五年没见了,正好谝扯谝扯。”
“叔,俺就不去了吧。……”东门石嗫嚅半晌,苦笑。
“走吧,再不走,就不赶趟了。”王秀才指指大街上匆匆而行的行人,不由分说拽着东门石就走。
“叔,俺今真不中。”东门石一动不动。
“咋不中?”王秀才眼睛瞪的滚圆。
“叔,俺将从寺里出来,实在是多有不便……”东门石为难地瞅瞅自格身上的衣裳。其实,这也就是个托词。他虽然从小就在东山寺,但并没有受戒出家。所以,佛门的清规戒律,对他并无束缚和制约。他是来天州城找娘的。尽管他不敢断定杂货铺掌柜的和伙计说的胡府那个疯女人就是自己要找的娘,尽管他找娘心切恨不得马上就去胡府老宅,但是,胡府是天州城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夜格后晌因为慕容姑娘提亲的事,他和胡可臻在山下村红了脖子黑了脸,这贸然前往,万一要再碰上胡可臻和那帮下人,动手他倒不怕,耽误了找娘的大事,那可就……
“那,……”王秀才长叹口气,“臭小子,那既如此,叔就不强人所难喽。”走了两步,又返了回来,在身上来回摸搜了半天,摸出几枚铜钱,“小子,拿着,呆会找个开门的饭店好赖垫巴垫巴肚子。”
“叔,俺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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