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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东门石连连摇头。其实前晌在城门口,讨吃的不要吃的要银子,他也觉得有些奇怪,但他并没有往别处想。将将发现自格身上的银子没了,他突然意识到:原来讨吃的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为了趁机偷走自己的银子。不过,他记得很清楚:当时讨吃的接过银子,准确地说应该是抢过了银子,二话没说,转身就走了。而当时,钱袋子还在自己手里攥着。怎么会……
“小师父,莫非遇到了为难之事?”声音不大,但中气十足。说话的功夫,一个人已经到了跟前。看衣着打扮像是个讨吃的。破草帽几乎遮住了上半个脸,杂乱的络腮胡又遮住了下半个脸,破衣烂衫,邋哩邋遢。
“是你?”尽管看不清来人长啥样,但声音很熟,还有……,东门石认出来了这人就是在城门口要银子不要馍的那个讨吃的,换句话说也就是将将从杂货铺门口拽走他的那个人。
“不错。正是在下。”来人脏兮兮的手指着东门石的胸口,“你呀,眼力不行,至于悟性嘛……”哈哈大笑。
“你,把银子还给俺。”东门石眼瞅着讨吃的出现在面前,顾不上多想,伸手就去抓讨吃的。
讨吃的一动不动,眼瞅着东门石的手伸到了跟前,才退后一步,嘿嘿一笑:咋?后悔了。给了人,哪有再要回去的理?
“你……?”东门石直来直去,“你偷了俺的银子,你还给俺。”
“啥?小师父,你也太逗了,……”讨吃的哈哈大笑,“明明是你给了俺一点碎银子,咋成了俺偷了?小师父,你可不能狗咬吕洞宾不识好歪人啊。”讨吃的上下拍打着身上的破衣服,又蹦了几蹦,最后弯下腰从脏兮兮的鞋里摸出一小块银子,摊到左手心,“喏,这点碎银子,是您给的。你瞅瞅,俺浑身上下除了这身要饭的行头,你要是再找出一点……”讨吃的伸出只有大拇指和小指的不全乎[注:1]的右手,从胳肢窝摸出一只干瘪瘪的小虱子,也放在了左手心,瞅瞅东门石嘿嘿一笑。
“这,……”东门石也看出来了,就讨吃的这身破衣烂衫,想藏住点东西是绝无可能的。
“小师父,这老话说,捉贼拿脏,捉奸拿双。你可不兴冤枉好人。俺是穷的身无分文,但偷鸡摸狗下三烂的事,俺可不干。”讨吃的来回瞅瞅周围,“要不,咱找个人评评这理。”
路上来来往往的人不少,但都走的急急火火。当然偶尔也会有人瞅一眼东门石和讨吃的,但似乎并没有人特别在意俩人的争吵。
“爷,留步。”讨吃的伸手想拦住一个过路的。“劳烦您……”
不等讨吃的说完,过路的连连摆手,“滚!滚!”走了几步,回头瞅瞅俩人,“你俩就甭在那瞎鸡巴掰扯了,胡府粥棚今大米烩菜,去晚了,就等着喝刷锅水吧。”
讨吃的还想拦过路的人,过路的纷纷躲避。
讨吃的无奈地摇摇头,瞅瞅手中的银子,递过去,嘿嘿一笑:小师父,要不这样吧?你的银子,俺原物奉还。不过,……”
“那不中!”东门石打断了话,“俺给了你,就是你的,俺不能出尔反尔。”
“那你要咋?”讨吃的问。
“俺要俺……”东门石脖子一梗。
“小师父,你呀,真是个一根筋。”讨吃的不全乎的右手点着东门石,哈哈大笑,“百无一用是书生。看来,果真是人家把你卖了,你还帮着人家数钱呢。唉!狗咬吕洞宾不识好歪人。悲乎哀哉也。”
“你少跟俺之乎者也。”东门石摆摆手,“赶紧把银子还给俺,不然……”
“得,得。看来,你果真是悟性……”讨吃的连连摇头,苦笑,指指东门石,“看来,老夫是该点拨点拨你这个未入禅门的小‘居士’了。”
“你……”东门石想发火。这些年东门石在书上见过刁蛮的市井泼皮强盗,也听师父讲过民间流传的西门庆,蒋门神等无赖之徒,但在现实中真正见到偷了人家东西还强词夺理的,还是第一回。特别是一个看上去顶多也就四十不到,连手都不全乎的讨吃的,竟以“老夫”自居,还要点拨他。
“行啦。小师父,且莫发火,休要动怒。”讨吃的摆摆手,嘿嘿一笑,“且听老夫点拨一二。”讨吃的凑近东门石,声音压的很低,“刚才在杂货铺可曾与人发生过口角争执?可曾……”
“……”东门石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将将在杂货铺门口,一个醉酒的人撞在他身上,而后杂货铺的伙计仨和他发生了口角,不过,那是因为自格躲让醉酒人撞坏了门口摆放的陶罐。
“那醉酒的人呢……?”讨吃的问。
“俺光顾着跟铺里的伙计吵吵,也不知道那人啥时就没了。”东门石如实回答。“后来,……”直到现在他还纳闷:醉酒的人看上去醉的可不轻,咋眨眼工夫就不见了人影。
“后来,你赔了杂货铺的银子?”讨吃的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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