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耐心,非友即敌,别想着胜利者会有宽恕仁爱,扬州十日和嘉定三屠便留下了近百万具平民尸体便是活生生的例子,朝廷给你机会你不要,那就别怪朝廷心黑手毒。总之地方政府希望方密之能借坡下驴转型发展,实现个人与政府的双赢。
这个选择不难作出,大多数会选择前者,甚至是为了当官挨上两刀也值了。
方密之不是我们这样的俗人,自然有与众不同的想法,他轻轻瞟了一眼官服,又像看白痴一样充满同情地看了清军官一眼,不卑的亢走到钢刀处停了下来,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宁死不降的态度十分明显。
他曾经拒绝了隆庆、永历的当官邀请,可以看出这时他对当官也没什么太大的兴趣;他曾经冒着被李自成杀头的危险给崇祯哭灵,可见其不怕选择钢刀。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正常情况下,生存是所有生物的第一需求,蝼蚁尚偷生,何况于人!大千世界,万里江山,风花雪月,俊男靓女,吃喝赌赌,世上有无数美好的东西值得眷恋,好多少人情愿卑微苟业悲惨地活着也不愿痛快壮烈光荣去死,哪怕生活在粪坑,也用诗和远方来来作为活下去的信念。
但奇怪的是,这个世界上总很多人微笑着面对死亡,张开双臂去拥抱地狱,抱着死神的大腿跪求带走。这种反常的现象往往有三点原因:
一是痛苦,有些痛苦深入骨髓比死更可怕,这时死不但不可怕,反而是解脱,死神的狞笑比情人的微笑更让人着迷。
二是生无可恋,眼中的世界只有丑陋灰暗,没有任何温暖和温柔。
三是觉得死的值当,义之所在,身可以殉,用死亡换来事业、信念和感情的胜利。
回到主题,方密之为什么要选择死亡?因为以上三点全占了:风云突变,万里江山尽归别姓,他痛不欲生;残明内部争权夺利丑态百出,“西南更望层云黑,谁把新亭泪眼看”,他生无可恋;早就想以身殉国,以死明志,胜于苟活在世,恨不死在甲申之日。
贪生怕死是天性,从容赴死则是失去了人性,三观脱离了正常人的范筹,升格升华或者是扭曲变态了。
这么看来,方密之有病。
此外还有一个说法,方密之被抓前曾起过一卦,卦象显示此行有惊无险,因此他敢强项硬上。
地方政府被方密之的蔑视深深伤害到了。他劝降方密之固然是立功心切,也是显摆胜利者的身份,想找找优越感和成就感。没想到方密之油盐不进,还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由的心头蹭蹭往外冒火,你他马的到底有没有搞清楚是我胜了还是你胜了,怎么就没有被打败的觉悟!不要求你磕头求饶,至少表示出来尊敬的态度和认赌服输的样子,别用这种居高临下的眼光看着我行不行?真当朝廷是泥菩萨不敢弄死你?
同时地方官员觉得自己也有病,如果没病为何要逼一个思想反动的和尚去当官。
病人何苦为难病人,最终,地方政府莫名其妙地将方密之无罪释放。
经历了这次牢狱之灾,方密之想开了,什么国仇家恨,随它吧,随它吧,一转身不再牵挂,清人入主中原已是定局,何必再作无谓牺牲,且清人的管理真的不好吗?国家统一了不好吗?
方密之不去想这些问题,他又改了名字,继续从事老本行——当和尚念经,采药无证行医。在念经和行医的业余时间,方密之将过剩的精力用于研究科学和发表论文,出版了大量关于古文学、古哲学、礼乐、律数、声音、光影、天文、地理、文字、书画、医药、琴剑、技勇等专业论文和诗、词、剧本等文学作品。
就在方密之准备老死山林时,官兵又上门了。这次是有人举报方密之和一些复社分子有联系,在其僧衣的掩盖下是一颗意图推翻新朝廷的险恶用心。
朝廷相信了举报人的话,也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和尚造反比俗人可怕,有信仰之力,有上神保佑,当年朱元璋正是以寺庙为根据地造反赶走了异族。
清朝廷越想越怕,给方密之的耐心也终于用尽了。既然仁慈没有用,那朝廷可要露出獠牙了;既然方密之不想体面,那朝廷就帮他体面。
很快,方密之遭到了逮捕,被押解前往广东受审。
在押解到江西万安惶恐滩时——就是“惶恐滩头说惶恐”的那个惶恐滩,方密之忽然死了,死因不详。有人说是寿终正寝,有说是当年蹭破关节的旧伤复发,有人说是投江殉国,有人说是服了自撰的养生良方去世,也有人说是修佛有成坐化飞升到了佛国。
这么一个僧人、文人、老人,硬是给朝廷逼死了。朝廷做的过分吗?不过分。明明可以无理由直接杀了的,却强行找了个理由,这样的良心朝廷让人无话可说。
方密之这年61岁,本命年,没逃过本命年魔咒。
回顾其一生,可以发现其中有太多的无奈:时代需要的是军事家政治家阴谋家,他却偏偏只是个鸡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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