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远一行十几人策马进入龟兹国境内时,眼前的景象几乎令他们哑口无言。
原以为此地虽不及明国繁华,但总该有些独特的异域风情。
谁料却是这般单调枯涩。
群山起伏绵延,目所能及皆是荒石裸土,间或点缀几簇不成气候的灌木。
他们沿着盘山小路一路行来,几乎未见一个像样的村落。
只有零星散落的草棚,里头住着衣不蔽体的百姓,神情木讷,面色枯槁。
竟连好奇打量外人的力气都没有。
一片凄凉之色,宛若人间绝地。
“林统领。”
同行的一名青年护卫皱了皱眉,低声抱怨道。
“这龟兹国简直是一块顽石,不出黄金、不产宝物,光让人脚冻肩痛,来这儿究竟图什么?”
林清远淡淡扫了他一眼,没有作答。
他虽不发话,但眉宇间已写满了隐忍。
方才翻过几座山时,早有传教士模样的龟兹人迎上来。
不由分说地拦住他们,一通絮絮叨叨的言辞,听得林清远险些昏厥。
“尊贵的客人,快跟我们到教堂!那里只有最忠实的信徒才能进入,教主赐予我们每一个人光耀的希望……”
为首那人用蹩脚的中原官话喊了一路,话里句句离不开“教主”二字。
态度虔诚到几乎颤抖。
竟连这些外来的客人似乎也被强迫涵括进了“信徒”的名册。
林清远生性冷毅,城府颇深,自然不会露出嘲讽的笑意。
但他身旁的属下就难掩不耐。
尤其那性子直爽的李胡,直接甩出一句:
“此地怎能称为‘国’?这‘教主’不如直接称个山大王,倒更贴切!”
龟兹人的头领却浑然不觉侮辱,只是用一双饱含崇敬的眼盯住李胡。
努力挤出笑意:
“外来的人自然不懂。教主就是我们的王,是我们的神。他赐予一切,也带离一切。你们若是愿意皈依,教主会用光辉庇佑你们一生。”
李胡闻言险些笑出声来,林清远见状冷冷瞥了他一眼,这才让他住了口。
而那领路的头领则自顾自地继续热情讲解起来。
好似这片遍地拮据的土地承载着什么了不得的“福泽”。
等终于进到所谓“都城”,不大的城池看上去宛如一个稍微多点人烟的贫村。
多半建筑以夯土为主,还夹杂着些许破败的帐篷。
街道上行人稀少,双肩微弓,每个人步履匆匆。
他们面上麻木,却在穿街走巷时不约而同地低头。
朝远处那座耸立在山丘之上的高大殿堂行礼。
林清远抬首审视,手下早有人低语:
“那里就是教主的‘光耀神宫’。说是用全龟兹百姓耗费七年时间堆建而成,但看上去不过草草几层井口连砖墙罢了……”
林清远冷冷哼了声。
他的目光越过那残破的建筑,落向更远处高耸刺目的山巅。
那山峰仿若一道咄咄逼人之刃。
却又隐匿在云雾中难以窥见全貌,令人不自觉生出几分压抑。
“荒山苦壤,竟也能一意成痴,建立所谓‘国度’。这‘教主’倒真有些手段。”林清远微眯眼睛,目光里透出若有所思。蓦地,他心中警觉一动,挥手止住身后护卫的马蹄。
“统领?”
有人低声问道。
“安静。”
林清远低声回应,语调沉稳冷厉。
空气悄然凝固,而下一刻,远处萧索小街的尽头,似有一队人马缓缓逼近。
他们步伐整齐,身披黑袍,腰间悬刀。
街道上所有龟兹人纷纷面露畏惧,退避如潮。
林清远一行人全都下意识地绷紧了神经,没有人敢掉以轻心。
他勒住缰绳,胯下战马不安地喷着响鼻。
他抬手示意身后的护卫原地待命,目光紧紧锁住远处那队逐渐逼近的黑袍人。
他们行走间寂静无声,唯有黑袍摩擦的窸窣声在风中飘荡。
像一群潜行于夜色的幽灵,带来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统领,这些人……”
李胡忍不住开口。
林清远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眯起眼睛,观察着这支队伍。
他们装备精良,步伐整齐划一,腰间悬挂的弯刀在阳光下反射着冷冽的光芒。
一看便知是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师。
而为首的那名男子,身材魁梧,面容冷峻。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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