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远抬眼望去,那金色的轿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似乎把龟兹这片风尘仆仆的土地都染得虚浮几分。
轿子停下,周围的黑袍人齐刷刷地跪地叩拜,低沉的呼喊声整齐划一:
“教主圣安!”
像是古老祭祀中的某种宣誓,声音在空气中轰然震荡。
林清远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目光从面前一众伏地的人影身上扫过。
悄然握紧了缰绳。
他隐约觉得,这位教主的排场,倒不像个纯粹的信仰领袖。
更像一个隐藏在权力阴影中的操纵者。
“轿帘要掀开了。”
他耳边传来李胡略显紧张的低语。
话音未落,一只修长而苍白的手自帘后伸了出来。
那手指骨节分明,却毫无血色,像是一块玉石雕成的。
轿帘被侍从掀开,一道高大的身影缓缓走出。
此人身着一袭华丽的金色长袍。
金线在袍面上织就出异兽腾跃与纹理交错的图案。
头戴一副金色面具,仅露出下巴与一双狭长深邃的眼睛。
他的步伐从容不迫,周身自带一种冷硬的庄严与桀骜之气。
林清远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虽看不清面容,但那瘦削的下巴线条却显得年轻。
而那眼中的凌厉与从容又让人感到一股极大的危险。
他不是目空一切,却绝对没有将任何人放在平等高度的意图。
教主没有理会林清远一行,而是迈步行至那名跪地的领头男子面前。
用一种古怪的语言低声说道:
“瓦彼托,尔迭金萨渲历尔……”
声音低沉沙哑,犹如从陈年封存的缸中舀出的沉酒。
林清远微微怔住。
他听不懂这龟兹的言语,只能猜测这“教主”在下达某种命令。
而那领头男子则像是早已习惯。
用额头抵地,声音庄重却压得极低地回了几句。
两人对话隐秘契约,没人能窥探其内。
“这两人……感情像是主仆,却又不完全是……”
林清远心中暗道。
“看来这‘教主’手底下顶得住事的人,恐怕才真正棘手。”
话音落罢,那名领头男子站起身,朝教主躬身一礼,随即退到黑袍队伍前方。
转身挥手令队伍继续往城外而去。
那训练有素的队伍跟随着他。
步伐依旧整齐,消失在雾尘中的身影多了一种不祥的冷然。
带着更为诡谲的寂静,教主这才缓缓转过头来。
“外来人,你看了够多了——可还满意?”
那声音磁性中带着冷意,带着几分戏谑。
仿若野狼蓄意将猎物玩弄在掌间放逐的姿态。
林清远面色不变,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容,策马上前一步:
“满意与否,不敢苟定。倒是阁下的排场,确实开了人眼界。”
教主轻嗤了一声,像是笑了一瞬,又像是根本没有笑。
他的目光像一柄薄刃,在林清远周身劈过,又停回来:
“眼界宽,也容易夭折。活得久的,都是会装聋作哑的。”
林清远不接话,只在心中权衡着几分试探与几分虚张声势。
下一步,该试出这位教主真正的底气所属了。
但就在此时,教主猛然抬手,一根修长的手指直指林清远的方向。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你,下来。”
那教主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林清远,指尖纹丝不动。
气氛凝滞得似乎连风都屏住了呼吸。
“你,下来。”
这三个字从好像是从面具后传出来的。
林清远眯起眼睛,这教主是在问他吗。
他有点想看看,这位装神弄鬼的教主究竟想耍什么花样。
于是从容地翻身下马,稳稳落地,这才抬头看向教主,拱手道:
“不知教主有何指教?”
教主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那眼神锐利得像是要将他整个人都看穿。
半晌,才缓缓开口,却是一口流利的汉语:
“你们是什么人?”
林清远心中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
这教主竟然会说汉语,而且口音纯正,不带一点异域腔调,这实在出乎他的意料。他定了定神,拱手行礼,不卑不亢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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