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一沉吟,目光驻足在雕刻的一片角落,微微挑眉,小声喃喃:
“故布疑阵,还是别有洞天?”
“什么阵?”
李胡听到了,不安地靠过来。
“大人,您又瞧见了什么邪门玩意儿?”
林清远懒懒一笑,却没解释,只伫足片刻便径直向中央高台上凝光处走去。
那高台上伫立着一盏灯火,明暗跳动的火光宛如活物。
将四周的晦暗映照得愈发阴鸷。
一道低沉而庄严的声音从高台另一端响起:
“二位贵人远道而来,本座久候,不胜欣喜——”
林清远循声望去,终于看清了他的容貌,那是一位身着华丽礼袍的男人。
其面容瘦削却棱角分明,周身笼罩在深重的袍影中。
他的话虽称欢迎,目光却冷淡如霜雪。
殿内寂静的空气被一阵清脆的玉器碰撞声划破,教主抬手做了个虚招。
声音低缓而有威严:
“两位远来是客,何必拘束,请坐。”
他的目光扫过林清远和李胡,一抹冷冰的笑意掠过嘴角。
但并未停驻,反而更像是习惯性的礼节。
林清远低垂着眼,淡淡一抹客气的笑意挂在唇边,微微俯身行了个礼。
带着些许倨傲却又不失分寸:
“叨扰贵地,理当谨守规矩,多谢教主美意。”
他说着在教主一旁的座椅上落座,视线不动声色地游走于四周。
落在金碧辉煌的装饰与香案上的祭品间。
那些饰物的倒影在轻微摇曳的烛火下宛若暗流涌动,蓄势待发。
相较于林清远的从容不迫,李胡虽满面勉强却也不敢表露出来。
有些僵硬地跟着坐下,只是屁股刚挨到椅子,他的手就老老实实放在膝头。
整个人活像待宰的鹌鹑。
教主目光沉沉,随手抬起杯盏微微示意,朗声笑道:
“今日良辰,诸位远道而来,不若趁此夜色稍作驻足,品尝几样龟兹之味。”
他话音刚落,便有着装华丽的侍女鱼贯入内,手中托着各式珍馐美馔。
满殿顿时酒香四溢,歌舞未起,已教人欲醉。
林清远微微颔首,目光温吞不疾不徐地望着那教主。
他举杯轻啜,眉梢稍挑,言语里透着几分揣度未明的味道:
“龟兹诚为西域一宝,教主盛情,倒让我等沾了不少仙气。”
一句听似随意的恭维,却故意将“仙气”二字咬得更重些。
教主闻言目光稍凝,旋即大笑:
“林大人远在中原,对吾等山高水远的小国竟有如此高评,实在令本座惭愧。”他话虽谦虚,但眸中却隐隐闪过难以捉摸的色彩。
林清远不动声色,轻轻抬眸回视:
“教主直言谦逊,实乃襟怀广阔的贤主。今次在下奉命西行,不过是为了开通明国与贵国的商贸往来,若能有教主这般气度之人相助,往后的辽阔商路想必能如万里长虹,贯通无碍。”
教主放下酒杯,手指轻扣桌面,话音不紧不慢:
“哦?原是为此事。中原的器皿、丝绸、纸墨,确是我龟兹之地的至宝,而吾国细作、美玉,亦颇为自矜。若真能连通两国,此举倒是极好。然而,林大人如此坦然,倒叫人不得不钦佩——毕竟,这趟旅途可未必如贵人所想的那般一马平川呐。”
话到此处,殿中灯火猛地跳动了一下,立时氤氲上几分不安的气息。
李胡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场面,口中干巴巴地勉强挤出一句:
“教主的意思是……咳,可能有什么独特的‘风土人情’?”
“呵呵。”
教主略低了头,双眼却在烛光下射来一线异芒。
“世间险途有两种:一种是大地显形,一种……则藏于人心。”
他伸手比了个虚无的手势,似笑非笑地补充。
“不过林大人既然能安坐于此,本座自然愿意尽绵薄之力。”
林清远端着杯盏,放低了目光。
唇角微微泛起一点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可从没打算信任这位笑容里带寒意的主人。
但是,此时此地,他笑意不减:
“如此,教主胸怀令在下钦佩,承蒙厚意,不胜感激。”
教主瞳孔深处闪过隐晦的光,却在瞬息间归拢如常。
他眸子稍眯,和着殿中燃烧未散的酒香轻声开口:
“既如此,那便端杯相敬,共祝我两国之谊,日月同辉。”
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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