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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图书馆的啃食者 (1/2)

星夏的手指抚过古籍残破的书脊,霉味中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柠檬香。这是本月第七本被啃食的《源氏物语》抄本,齿痕在紫外灯下泛着诡异的磷光——和上周在记忆研究所看到的精神齿痕一模一样。

请小心拿取。管理员高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这个总穿着浆硬白衬衫的男人正用镊子夹起碎片,修复古籍的动作精准如外科手术。星夏注意到他袖口露出的皮肤布满细密齿痕,像被无数银针扎过的绢布。

深夜的图书馆浸在雨声里。星夏蜷缩在《记忆构造论》的书架后,手电筒光束扫过禁入的B区藏书室。啃食声就在这时响起——不是啮齿类动物的窸窣,而是无数细小银器刮擦骨头的颤音。

荧光粉末在空气中勾勒出翅膀的轨迹。星夏跟着磷光漩涡来到顶楼,推开门扉的瞬间,月光正从彩绘玻璃倾泻而下。高桥跪坐在古籍堆成的孤岛上,银色飞蛾群从他开裂的后颈涌出,那些半透明的翅膀上密密麻麻写满德文字母。

她翻译到《查拉图斯特拉》最后一章时咳出的血染红了稿纸。高桥的声音混着蛾翼振动的嗡鸣,现在这些未完成的句子在啃食她的遗稿,就像癌细胞啃食她的肺叶。一只飞蛾停在他颤抖的指尖,星夏看到鳞粉里浮动着übermensch(超人)的字样。

借阅终端的蓝光刺痛星夏的眼睛。屏幕上的记录像某种诅咒:《记忆构造论》《逆行性记忆消除》《海马体重塑工程》...整整三年,她竟像被设定程序的机械,重复借阅着同一类书籍。书架玻璃映出她苍白的脸,后颈突然传来细微的刺痒。

星夏的指甲深深掐进后颈皮肤,指尖沾着闪烁的银粉。更衣镜里浮现的鳞状斑纹正沿着脊椎蔓延,像某种古老的密码正在破译她的神经突触。实验室冷光照在记忆检测仪的屏幕上,当脑波图谱出现蝴蝶状震荡时,她终于想起三年前那个暴雨夜——自己曾把电极贴片贴在高桥夫人冰冷的太阳穴上。

记忆重构不是复活!导师当时的怒吼穿透记忆迷雾,你这是在把幽灵缝进活人的大脑!手术台上并排摆放的德文版《查拉图斯特拉》与神经插管此刻在记忆中重叠,书页间振翅欲飞的银蛾正从死者耳道里鱼贯而出。

雨丝突然变成垂直的银线。星夏冲进图书馆时,高桥正把古籍残页塞进嘴里咀嚼,羊皮纸混着血水从嘴角溢出。这样它们就找不到养料了。他脖颈后的裂痕已扩张到肩胛骨,成群的噬忆之蛾正将《德语语法指南》啃食成镂空的书雕,美纪的译本还差17页...每个未完成的句子都会化作饥饿的口器。

星夏的视网膜突然灼痛起来。当她用紫外手电扫过禁书区,无数荧光齿痕在空气中交织成巨大的茧房。那些被啃食过的《记忆构造论》书架上,每道齿痕缺口都完美嵌合着她这三年来的借阅记录,就像齿轮严丝合缝地咬合。

您早就发现了对不对?星夏举起布满鳞粉的借书卡,卡面倒影中高桥的瞳孔正在分裂成复眼,每周让我借阅记忆清除类书籍,其实是在延缓寄生进程...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某只飞蛾正从《逆行性记忆消除》的书页里钻出,翅膀上的Vergessen(遗忘)字样沾着她的指纹。

地下书库的应急灯突然亮起。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德文手稿在玻璃罐中漂浮,每页纸的出血线都缀满虫卵状光斑。高桥的怀表在潮湿空气中咔嗒作响,表盘背面嵌着妻子翻译最后一行尼采语录时的脑切片标本:当你凝视深渊时

星夏的太阳穴突然传来羽化般的剧痛。当她扯开衣领,发现锁骨间已浮现出银丝编织的蛹壳,那些丝线上串着《海马体重塑工程》的段落残章。整座图书馆开始共振,无数书页自动翻动的声音仿佛千万只蛾翼在同时鼓振。

星夏的耳膜开始渗出血丝。当德语单词übermensch第七次在书库穹顶炸响时,她终于听清回声里混着手术器械的碰撞声——那是三年前记忆移植手术的录音,此刻正随着飞蛾振翅的频率在颅骨内复现。

松解海马体突触链!记忆里的自己在咆哮,无影灯下高桥夫人的脑组织像融化的蜡油,把尼采手稿的电子脉冲导入杏仁核!手术刀突然割破记忆薄膜,星夏看见当时的自己眼眶里正涌出银蛾幼虫,那些半透明生物正在将德文单词编织成脑神经的替代纤维。

高桥的怀表发出蜂鸣。星夏眼睁睁看着他的白发在表盘飞转中褪成鸦黑,开裂的后颈涌出新鲜的血珠——这个男人正在记忆时区里倒流,拼命想游回妻子咽气前的十分钟。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手稿突然集体浮空,那些未完成的德文从句像铁线虫般钻入星夏的蛹壳。

这就是你想要的永生吗?!星夏扯开衬衫,蛹壳表面浮现出手术室的全息投影。她终于看清当年从高桥夫人颅内飞出的首只银蛾,其翅脉竟是用自己写给导师的悔过书笔迹勾勒而成。书库的温度骤然下降,德语单词在玻璃窗上凝成冰花,每个字母都在滴落猩红的铁锈。

地下传来梁柱断裂的轰鸣。当星夏撞开古籍消毒室的门,成吨的《查拉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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