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风裹着桂花香撞进教室时,我正被悠斗按在座位上涂药。碘伏棉签悬在结痂的膝盖上方三厘米,窗外忽然飘来几片不合时宜的樱花瓣。
这是今年第三次了。悠斗的镜片映出中庭那株反常的古樱,三年A班的小早川同学,听说她床头摆着去年的樱花标本。
消毒水的气味突然被甜腻的花香搅散。我拍开他的手冲向走廊,制服裙摆勾倒了医药箱,绷带顺着楼梯滚成一条白色小蛇。
古樱的根系已经蔓延到理科教室窗台。本该凋零的枝头正上演着倒放的盛开仪式:粉白花瓣从土壤回收至花萼,嫩芽缩回深褐色的树皮,连飘落的花瓣都在空中划出违背重力的弧线。
就像被按下倒放键的春天。雾子蹲在树根处,指尖拨弄着逆流回树枝的蚂蚁,那位植物人少女的脑电波,正在把整棵树变成执念的播放器。
保健老师抱着病历本从我们身后匆匆跑过:小早川的脑电图今早出现异常波动,和樱花逆向生长的频率完全吻合...
我突然伸手接住一片逆飞的樱花。花瓣触及掌心的刹那,十七岁的春日记忆汹涌而来——病床上的少女踮脚触碰病房窗外的枝桠,呼吸机管子在夕阳里晃成吊瓶的滴管。
在那边!我拽着雾子冲向树影摇晃的方向,她的执念卡在树洞的年轮里了!
乌鸦惊飞时抖落的羽毛,在逆生长的樱花雨中碎成光斑。我跪在潮湿的树根间,指尖触到树洞里冰凉的金属物——老式脑电波记录仪的外壳上,还粘着小早川去年别在发间的樱花头绳。
这是妈妈二十年前发明的初代机。雾子用伞尖挑开缠绕的电线,用来收集临终者最后的意识流。
按下播放键的瞬间,整棵樱花树剧烈震颤。粉白花瓣在我们头顶拼凑出全息投影:小早川躺在病床上,插满管子的手正虚握着一缕穿过百叶窗的春光。床头监测仪的波纹突然化作樱花枝条,顺着静脉埋入她苍白的皮肤。
不要!我徒手扯断那些发光的枝条,掌心顿时鲜血淋漓。樱花却开得更艳了,飘落的花瓣开始具象化病房消毒水的气味。
悠斗抱着急救箱追来时,我们正被逆向生长的樱花逼到墙角。他居然铺开野餐布,从保温袋里掏出三明治:午饭时间到——用蜂蜜涂伤口能防感染哦。
你是哪来的郊游小学生啊!我夺过医疗剪刀剪断缠住脚踝的樱枝,断口处渗出淡粉色液体,没看见这棵树在吃人吗?
但小早川同学希望被吃掉吧。悠斗咬破番茄酱包装袋,在纱布上画出樱花脉络,把自己永远定格在去年的春天什么的......
雾子突然掀翻野餐篮。摔碎的草莓果酱罐里,滚出个微型接收器:你什么时候把脑波检测仪藏进三明治的?
上周家政课。悠斗把沾果酱的芯片按在树干上,毕竟星夏同学每次包扎都像在破坏艺术品。
显示屏亮起的瞬间,我们目睹了最温柔的暴走——樱花根系里流淌的不是树液,而是小早川病床边的心电图。每朵逆向开放的花苞,都在重播她未能说出口的想要再看一次樱花。
找到了!雾子突然扯下我左眼的纱布,用这个当载体!
蒙着血渍的眼罩被塞进树洞,樱花树发出类似老式放映机的运转声。逆向生长的枝条突然停滞,飘落的花瓣开始遵循正常轨迹。
原来如此。悠斗翻出手机相册,过去一年的偷拍照里,星夏每次受伤都会换不同款眼罩——他放大某张天文部活动照,这些布料吸饱了时之砂,正好能当中和剂。
樱花雨突然温柔起来。雾子将眼罩系在树干上,渗血的纱布迅速生长出神经脉络,与脑电波记录仪接驳成新的循环系统。
该说再见了。我踮脚触碰最低的枝桠,把春天还给你......
逆向生长的樱花开始正常凋零,花瓣落地时化作光点飘向医务室方向。藏在年轮里的脑电波记录仪自动格式化,小早川的执念随着最后一片花瓣消散在秋风里。
收拾残局时,悠斗突然撕开创可贴按在我渗血的手掌。印着卡通猫咪的胶布下,藏着他用夜光涂料绘制的迷你星图。
这是天蝎座α星。他指着散发微光的红点,据说能守护笨手笨脚的人形自走灾害。
雾子踹飞了剩下的野餐篮:我预约的脑科检查时间到了。她转身时,我瞥见其白大褂口袋里露出的新眼罩——绣着逆生长的樱花图案。
回教室的路上,我摸到制服口袋里的异物。掏出来是片被压扁的樱花瓣,背面用针尖刻着小字:【明年春天,要一起看真正的樱花哦by小早川】
斜阳将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悠斗的镜片闪过一道诡谲的蓝光——他手机相册最深处,某张樱花照片里的我正戴着未来才会出现的星空眼罩。
悠斗的星空创可贴开始渗血时,医务室飘来消毒水混合樱花的矛盾气息。我蜷缩在诊疗床上,看雾子把葡萄糖点滴管系成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