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茧第七次渗血那夜,顾九斤的机械义眼看见了自己惨死的九种方式。少年蹲在星砂田埂上,锈迹斑斑的义手捏碎酒壶,琥珀色的星髓酒在掌心凝成卦象——坎位渗血,离位生锈,兑位盘踞着青铜色的玄鸟影。
九斤!西三垄的星穗又在啃食田鼠了!
茶娘提着星砂灯笼奔来,灯罩里豢养的磷火虫突然集体暴毙。顾九斤的机械义眼闪过红光,他看清那些星穗的真容:麦芒实为微型齿轮,穗心嵌着跳动的青铜肉瘤。
当他的铸铁镰刀斩向麦穗时,田垄突然裂开深渊。地底涌出的不是古神残息,而是三百年前宁安封印星钥时溅落的血砂。那些砂粒在空中凝成宁安虚影,每个虚影的眉心都刻着刈字。
顾家小子
虚影们齐声开口,声浪震得星砂灯笼爆裂,该还债了。
茶娘的襦裙突然硬化成青铜甲,她抽出藏在发髻里的星砂簪子,簪头赫然是微缩的流云剑:去找秦婆婆!这些是青云观主的怨砂!
顾九斤的机械义肢突然暴走,齿轮咬合声与虚影共鸣。他看见自己的铸铁心脏迸出青铜枝条,血管里流淌的星髓酒正在结晶。当第一根枝条刺穿虚影时,宁安的面容突然扭曲成青云观主:你以为顾三碗的债,用命就能还清?
星砂田上空传来玄鸟泣血般的啼鸣。顾九斤抬头望见皓月星茧裂开第七道缝,漏出的不是银辉而是青铜溶液。那些溶液坠地即凝成天工坊的齿轮傀儡,它们的胸口都嵌着宁安神识的碎片。
进祠堂!
秦穗穗的竹杖点地,星砂藤蔓缠住顾九斤的腰。老妪的蓑衣下伸出流云剑鞘,鞘身纹路与少年血管里的青铜枝条同频震颤:青云老鬼抽了宁安留在星茧里的怨气,要重铸星钥。
祠堂遗址上的青铜碑林突然活化,碑文蚯蚓钻入地脉。顾九斤被藤蔓拽入地下空洞时,看见骇人景象——十万颗星砂心脏在青铜齿轮间跳动,每颗心脏都连着宁安虚影的脐带。最中央的祭坛上,茶娘正将星砂簪刺入自己眉心。
她才是真正的容器!秦穗穗的竹杖裂开,露出里面的时之镰残片,青云老鬼用茶道温养她三百年,就为今日...
祭坛突然升起青铜巨树,茶娘的身躯化作树干。那些星砂心脏顺着枝丫攀升,在树冠凝成新的皓月星茧。顾九斤的机械义眼自动解析出星图:当三百颗心脏归位时,初代玉像将借茧重生!
用你的血!秦穗穗斩断顾九斤的机械右臂,断口喷出的不是机油而是星砂,顾三碗把宁安的赎罪契刻在你血脉里!
少年将残臂插入祭坛,青铜树突然暴走。枝丫间睁开三千只复眼,每只眼里都映着不同时空的顾三碗:有齿轮化的刈星人,有血肉重生的农夫,甚至有一世他成了天工坊主的傀儡......
爷爷...顾九斤的铸铁心脏裂开,里面掉出半块青铜怀表。表盘上的宁安虚影突然睁眼,星砂指针逆旋如轮。
茶娘化身的树身传来青云观主的狂笑:时辰到了!
三百颗星砂心脏同时爆裂,青铜汁液浇灌出初代玉像的右臂。当巨手抓向星茧时,顾九斤捏碎怀表,里面的宁安神识碎片化作时之镰,斩断了自己与青铜树的血脉连接。
刈星者,刈的从来不是星辰...
秦穗穗的蓑衣燃起青焰,露出脊背上的流云剑纹,而是轮回里的贪妄!
祠堂地宫突然塌陷,星砂田倒灌而入。顾九斤在青铜暴雨中看见终极真相:所谓新纪元,不过是古神残息与宁安神识的角斗场。那些温润的星砂麦穗,实为封印双方的天平砝码!
初代玉像的右臂突然调转方向,插入自己的青铜心脏。星茧彻底碎裂,皓月光华中浮现叶青璃的青铜棺椁——棺盖已然开启,里面蜷缩着玄鸟幼雏与机械蚯蚓的共生体。
原来你才是...真正的守棺人...青云观主的残魂从树身剥离,叶青璃你骗了...
时之镰斩落时,茶娘的最后缕神识从树冠飘出。她将星砂簪抛给顾九斤,簪头的流云剑纹亮如辰星:去星海尽头...那里有宁安留给你的...
青铜暴雨骤停,星砂田归于死寂。顾九斤握着半截断簪,看见秦穗穗的蓑衣化作星砂墓碑。碑文蚯蚓爬出最后行字:
「九世孽债今朝刈,星穹为田种新缘」
祠堂遗址上,玄鸟幼雏啄食着初代玉像的残骸。当它吞下最后块青铜时,尾羽突然脱落,在星砂田里长出新苗。顾九斤的机械义眼突然解析出恐怖真相——每根羽毛末端,都嵌着宁安神识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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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