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我还是没能给她寄过去,第二天中午我没有犹豫,下单支付成功的那一瞬间,好像我的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我无法描述当时的心境,如同一片落叶的飘零,又像季节没有痕迹地转轮,我没有开心也没有难过。
一切都静静地,一切也都空白了,像准备了很长时间的考试,终于结束了。
我在回去的路上特意绕道她们学校,一阵热风吹过,门口的铁栅栏边,又一朵黄色的晴岚,悄无声息地落下。绿叶疯长,沿着拐角一路爬到高脚墙头。远处操场的跑道上,露出崭新的起跑线,蝉鸣摇摇晃晃,聚了又散。
苏冰,再见了。
我低头打开手机,快速地发去我已寄出的消息,没等她回复,我删掉了所有的联络方式,包括那个阴霾笼罩的冬天和漫长的夏日。
之后因为驾照,我回了一趟青州,但是并没有回家,而是在市区找了一份送外卖的兼职,半天工作半天去练车。不过也正好赶上青州的雨季,每天一半的时间都在下雨。潮湿透过皮肤钻进心房,在那里静悄悄地将心情覆上一层霉斑。
一直到八月中下旬,在网上看到锦州在招聘出版校对,不过要先培训,而且第一个月只包吃住,不发工资。培训考核合格以后,取得资格证书会派往各地出版机构工作。
我没有考虑太多,只觉得那是自己喜欢的工作,而且自己又刚好符合条件。并且我那时候已经什么都不怕了,哪怕是赚不到钱,能够学到些东西也是非常值得的。
讲到这里,我又想到我爸爸。在报考的那些日子,他不断地跟别人念叨“我一向想让辰安报行政学,将来能当官”。
其实若不是大学报考专业遵照我爸的意愿,我才不会学行政管理,我喜欢文字靡尚文学。而我爸一心想让他的儿子做官,日后扬眉吐气,光耀门楣。但其实他什么都不懂,只是会把他的意见强加给我。那个时候我虽然极不情愿,但还是顺从了他。
四年大学,空空荡荡地,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学了什么。我没有兴趣,也甚觉无用。
而毕业以后凭本专业根本找不到工作。
我不知道那该怨我爸还是我自己。
我回到土城,在暮色将至的时候,把房间的垃圾物件等全部归码整齐。楼下的街坊传来水果贩子熟悉的声音,像多年前自己刚记事时故乡里的一样。酒红色的夕光洒在对面的老式建筑上,凉风拂过,微微颤动,整个夏天就要过去了。
夜晚,我又失眠了。
黑暗中,房间变得宽敞很多,邻家的犬吠声隔着厚厚的墙壁,不时地飘进窗子,缓缓落在地面,搅乱了月光。
在锦州的那一个月,我过得很好。
封闭式的管理和培训模式,每天要记很多东西,同时也要背很多东西,然后每隔三天会进行一次考试,一星期淘汰一次,一次三个人。我们每天都要在灯下背书背到深夜,第二天天还漆黑一片的时候又起床。大家都非常努力,好像没有一个人愿意做最后那个被淘汰掉的人。
恍惚间,我又回到了高三。
我们没有时间玩手机,甚至没有时间休息,更没有时间烦恼和悲伤。在那里,除了学习就是吃饭,然后背书考试。
大家天天见面,然而一个八人间的宿舍,到了最后三天才含糊着混个脸熟。
那一个月,时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我们都在紧张中努力着,以至于教研员宣布培训圆满完成的时候,大家都还在恍惚中没有缓过神来。
离别的前一天晚上,基地安安静静地,没有聚会,没有欢呼,也没有公开的热泪盈眶。但有不舍,有感激,有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情感,有每一个人刻骨铭心的记忆。
参加培训的一共五十人,严厉而激烈的四周过后,留下了标准的三十八个。
我认识了温柔善良的静芷老师,认识了性格大大咧咧的侯哥,认识了一身肥肉笑起来像个孩子的赵陌……
在基地培训的日子终于还是结束了,一瞬间无比轻松,但一回头,却也讲不出的沉重,但厚重是它馈赠。黎明,晌午,沉暮,画面被一一漂洗成了黑白色,而那些一帧一帧跳动着的是无法再靠近的细腻。
我可能在潜意识里幻想过各种结束的画面,但没有一种是那天那样的安静。像季节的过渡,没有任何痕迹,只给诗人留下畸形的慨叹。或许,每个人都在黎明附近,并不关心他人的梦境。所以,我不知道你的名字,我没有见过你的笑容,这只是一件极普通的事情。毕竟,人与人接壤,总会有一大段断层的地带。但当我看到干净的教室,不染纤尘,桌椅板凳都摆放整齐,记忆随着入夜的风穿堂而过,总有一种莫名缺失的感觉。仿佛这样空荡的画面,刻意压抑了太多的喧嚣和热闹。我不知自己在冀望什么,但总感觉它是缺少仪式感的,总感觉不应该是这样结束的。
老师们平静而温慈,递送过来嘱咐、忠告和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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