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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霾季(三) (3/3)

久,车厢里再次响起了餐车碰撞地面发出的杂吵声,紧接着是一阵阵的中年妇女的推销叫卖声“花生啤酒饮料,蓝莓水果扑克……”声音不大,柑橘她也有些疲惫,但是却足以唤醒正在沉睡中旅人。声音在车厢里缓缓飘荡,忽而像水流一般,不时的掠过高地,又降下来在平地上缓缓浮漾……一个个人在乏倦的睡梦中醒来,但是他们大多仅仅是换了个姿势或者偶尔抬起头然后又很快的睡去。就像是平静的水面,一个小石子激荡过一小片涟漪很快散去,重归安和。我本身睡眠就浅,连续几次被打扰之后便是再也睡不着了,可是困倦却并没有停止对他神经的冲击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变本加厉。我脑袋昏沉,就像是被灌了催眠液一样,然而却又怎么也睡不着。主要姿势太过憋屈委绌,本身就不容易入睡,而且睡着之后稍微动一下就又醒了,对精神和肉体都是一种链接性的煎熬。我再次站起身来,由于身体的透支乍一起来眼前有点儿发黑,似有些站不稳,慌忙扶着车厢壁,缓了一会儿。

自己左侧的两个陌生旅客显然也是困乏到了极点,仰着头靠着座背张着嘴发出一连串轻微的鼾声,但是身体却都快倾斜到对方的身上了,但是却丝毫没有知觉,只是像熟睡了的小孩子一样紧紧闭着眼睛。而自己对面的那个中年男人似乎也太过倦曳,他保持上半身直立着,但是时不时地就会头重脚轻的打一个盹,原本直立的身体会像是不倒翁一样一下子弯倒,不是碰到桌子上就是肩膀边儿的车厢壁,然后不到一秒钟就醒过来,同时嘴里还不时的流出一连串的哈喇子。尽管每次撞上去都会感到略微的疼痛,但是却依然抑制不了他的困意。一个小时之内,这样的动作可以重复七八次。每次醒过来都努力使出了全身气力来撑开上下两只已经就要黏腻在一块儿的褶皱眼皮,然后无意识的萎蔫着朝身边或者任何一个地方稍微扫视一下,好像在证明一下自己还能够看得见,紧接着就又闭上然后重复下一轮的动作。

我缓了一会儿,觉着精神稍微好了一点儿,实在忍受不住这伸又舒展不开,缩又蜷委不来的小空间。我小心翼翼的从身侧蹑手蹑脚的抬着腿有些坎坷的走过去,仿佛做贼一般,一下子用遍各种姿势唯恐怕碰到他们惊了睡眠。出了长座椅才发现,原来车厢里面早已经凌乱了一片一片。几乎可以用横尸遍野来形容,横七竖八的乱躺一气。很多困倦至极的人儿都顾不得形象了,有些人直接为了占空间直接躺在了稍有些含量的座椅底下,头朝着车厢墙壁,然后另一只脚裸露在过道中间。虽然给来来去去德行人造成了不便,但是深夜里似乎每一个人都可以做到理解和包容。也有一些在两人座或者三人座的硬面沙发椅上,不认识的男女互相靠在一起。若是平日里肯定会因为男女授受不亲,别说陌生人不会就是熟悉的人之间也会心存芥蒂和尴尬。然而此刻一切却都显得很正常,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宛如两个小孩子一样,认不认识或者陌不陌生都没有什么问题。走到车厢间隔处的过道,也已经有人打地铺了,虽然看起来因为铺盖单薄有些寒冷,但是他们却睡得十分香甜,就像是好几个月没有睡过觉了一样。我似乎一点儿也没有惊讶,因为困乏真的太可怕了,尤其是在深夜的时候。它一点一滴就像硫酸一样把完美的灵魂腐蚀掉,一直到精神溃烂得面目全非。此时,想到虽然平日里躺在柔软舒适的床铺上会失眠或者不想睡,此刻若有一张别说是这等设施,就是再简陋得只剩下轮廓框架的勉强可以支撑身体的床也是可以给磕头了。绝对躺上去就失去知觉,然后一觉醒来已经地老天荒了。

我淡淡地睁着已经黯淡无神的眼睛,恍恍惚惚到堆满了行李箱包裹的洗手间旁边,趔趄着身子用凉水糙乱的洗了一把脸,然后有气无力的看着镜子中因为精神折磨而憔悴甚至邋遢的形象。这一夜,似乎漫长的等不到黎明的曙光。我慢慢地回转身子,靠着墙壁,不知道自己此刻还可以做什么,就像一个失去了全部希望与精神的牵线偶人一样,随时随地等着这场夜和疲倦的宰割。

我倚靠着墙壁仰着头,呆呆的望着单调而无聊的车厢顶部,像一个绝望的逃难者。

火车快速地掠过一个又一个空荡的地界,远处的村落、建筑抹上层层黯淡,显得那样枯寂,阔目而视,几无人烟。

寒冷和落寞顿时像潮水一样袭来,温梦雪握着陆辰安有些冰冷的双手,触碰到了他那无数次孤单而又无助的旅途。

雪依旧没有停下来,似要将整个世界覆盖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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