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宴后，月华宫。
“什、什么？”韩湘雪不可置信地抬头望向韩毓影，一向沉静的眼眸中露出几分茫然：“我和那位二皇子……有婚约？”
她又看向倪月华：“母后，真的……有这事？我为何不知道？”
倪月华捂着脸，不想说话。
坐在桌对面的韩毓影叹了口气，“这婚约，是你母亲当年与凤玄齐私下定下的，并未昭告天下，知情者不多。这些年我们并未告知你，当时你还在娘胎里，自然不知……”
他顿了顿：“当年不仅立下文书，还有信物为证……确有其事。”
韩湘雪脑中仍有些懵，默了一瞬，迟疑道：“父皇，这婚约……是如何定下的？若是在我未落地时定下，怎知……”
“怎知是男是女？”韩毓影执杯望着她，又叹了口气：“你娘说了。你同凤玄齐之子——也就是凤紫珞，若生下来都是男孩，就结拜兄弟；若是女孩，就义结金兰；若一男一女……就定下婚约。”
……是母后能说出的话。
韩湘雪默了一瞬：“……所以……”
韩毓影：“定下了婚约。”
韩湘雪：“……”
……这算什么事啊……
身着夜宴华服的少女忍不住扶额。片刻，她迟疑地望向对面的韩毓影：“……依父皇的意思，这桩婚约……？”
既然这婚约确有其事，那么……是否要履行这桩婚约？
两国联姻，并非小事；何况她为嫡长公主，凤紫珞也身为凤玄齐独子，身份贵重。
韩湘雪讶然片刻，便思索起局势利弊，突然，听见韩毓影含笑的声音——
“随你。”他淡淡一笑，搁下手中茶盏：“若你喜欢，做成这婚约……也无不可。”
韩湘雪：“！”
她有些意外，眼眸不由微微睁大，望向韩毓影，只见他面上带着几分揶揄笑意，眼晴却认真地望着自己。
她眉头轻蹙，不解道：“父皇……？”
韩毓影一笑，眸光如花照水般温和从容。他闲闲将手指搭在杯沿：“凤玄齐聪敏贤明。她的儿子，说不定是良配呢？”
韩湘雪想起方才在宴上见到的那个少年，那毫无掩饰的探究眼神，不由微微蹙眉；想起二人有婚约在身，心中又有些怪异。
良配？
她顿了顿。
“父皇的意思是，此事由儿臣作主？”
韩毓影点头。“是。”
她想了想，微微摇了摇头：“退了吧。”
韩毓影望着她，点了下头。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烛光之下，似乎有一丝复杂之色从他眸中掠过——他微微抿唇，笑道：“好。那便退了。”
“除了此事，还有一事。”
他转头看向桌边放着的一张笺纸，拿起来递给韩湘雪：“凤玄齐来信，希望你能去凤栖一趟，说有事要与你商议。”
凤玄齐有事要与她商议？韩湘雪有些意外。
两人素未相识，按眼下情况来说……她要谈的很可能是这桩婚约的事。
虽然眼下决定退婚，不过，退婚并非小事，虽这婚约未曾公布，眼下要解除，她亲去说明，也是应当的。
韩湘雪点头：“是。”两人又谈了几句动身时间等事宜，她便告退回宫了。
殿中，韩毓影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微不可察地叹息了一声。
……
从月华宫中走出来的时候，她被扑面的轻柔夜风一卷，心中的郁结才微微抒解了些。呼出一口浊气，她开始仔细地思量起这件事。
诚然，韩湘雪从降生长到及笄成人这么大，知书识礼、聪慧灵透，却也还没怎么思考过自己的终身大事。
唯一算得上认真思考过的时候，大概是半月前。
那正是一个晴天，冬日难有的蓝天晴云，几缕日光穿透云层，将院中照得透亮；照在亭亭梅树和院中积雪上，则映出一片花枝横斜的绝美和闪烁的微光。
晨雪宫的院子里，正难得的热闹。
越过积雪朱檐，只见院中一角空旷场地上摆了张桌子。就着四周寂寥的雪景、一盘乌梅糕、一坛新酿的雪梅酒，韩湘雪和几名回了拜帖的官家小姐坐在桌边，聊得正欢。
韩湘雪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话题开始偏到“择婿”这上面来的。
“如果我以后要嫁人，定要嫁个如穆郎中一般的人。”刑部尚书家的周小姐柔声细语，仿佛连想起那个人都不好意思，脸颊泛起了粉。
“穆郎中？”荀羽一个哆嗦，感觉自己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他……？”
韩湘雪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肤色苍白、冷沉阴郁的少年。
……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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