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此时,耳边转来阵阵轰鸣,酒楼中心的地面缓缓下降,露出一个硕大的空洞。厅中人全被这一变故吸引了注意力,站起来张望。
“各位贵客!妖界最著名的戏班子‘海妖声色’今日在此献艺!希望贵客多多打赏!”酒楼老板眯眼耸肩,一敲铜锣,嗓子又尖又笸。
凌冰睁大眼睛开着,不由说出了心里话:“呀,这老板好像老鼠!”
老板一转头,笑得五官挤到一处:“姑娘好眼力,我可不正是鼠妖吗。”
凌冰略尴尬,忙塞了一口菜在嘴里。忽听得那圆洞之下传来淙淙的流水声。不一会儿,宾客所坐的地面也沉了下去,直到能清晰看到圆洞的底部。展现在眼前的竟是一方水塘,水花源源不断地从中心泉眼涌出,清冽无比。一群少女在其中嬉戏,用纤纤小手拨弄五彩斑斓的游鱼。飞溅的浪花使得那湿透的鬈发更加动人。在她们含情脉脉的眼神与客人交接的一刹那,凌冰只觉得脑袋里闪过无数漩涡,全身霎时变得酥麻。这,这是人鱼魅术?她觉得情况不对,放眼望去,其他人早已如痴如醉,表情僵硬,一动不动。
见客人已经中招,一个女孩踮着足尖上岸来,白皙的双足在地面留下两行淡淡的水渍。她用纤细的臂腕钩住云珠的脖子,一双美目转盼多情,慑人心魄:“我们戏班子最爱俊俏的哥哥,不如你也变成海妖,和我们永浴爱河?”
云珠强迫自己握住剑柄:“抱歉,我一介武夫,消受不了美人恩。”
“别这么谦虚呀。为什么要抖得这么厉害呢,你很冷吗?”海妖把头一直低到靠近她脖子的地方,让自己的长发搭在她的肩上。幽香的气息滑过她的颈间。云珠却不是怜香惜玉的男儿,提剑一挥,那海妖即刻身首异处。
其他海妖见此情形,一下子全涌上岸,将头微仰,唱出奇特的歌声。歌声一开始是低缓的,仿佛在吟叹江潮起落,星河高悬。接着其势渐疾,其调渐高,一声赶着一声,如同江海狂啸,直催得人心脏擂动,泪如雨下。从海妖的腰间到脚踝,全都开始生满白花花的鳞片。那些鳞随着尾的舞动热烈地跳跃起来,仿佛被注入了鲜活的生命。
眼前变得一片晕眩,尾鳍在视线中扫出长长的重影。
云珠踉跄几步,已经精神不济了。
海妖动作一停,一抖身子,鱼鳞像刀片般削过来。只听得叮铃哐啷一阵声响,凌冰挥剑将鱼鳞尽数挑落。海妖岂会善罢甘休,伸出尖尖利爪专往人心口掏。她急急闪避,灵活轻盈的身法在妖堆中无法施展。忽而腰上一紧,身体腾了空,竟是云珠带着她踏壁而上,意欲从洞口突围。为了挣脱魅术,云珠狠心在自己手臂刺了一下,伤口兀自滴血不已。
哪知头上一张大网盖下来,逼得她脚尖连转数次,重新落入洞中。那网压抑在头顶,也不知用何物编制而成,连剑都劈不断。
凌冰焦急地转来转去,不住用手去拍身旁壁障,想要找出个机关来。“看来有人想让我们死在这儿!你若方才独自逃离,现在未必会受困网中。”
“闭嘴,我能把你带进来,就能把你安然带出去!”云珠咬牙切齿,连出三剑,剑剑击中对手咽喉,三只海妖又赴黄泉。
凌冰被她的气势镇住,自觉越来越看不懂面前的女子了。那时她们一起忽悠夏飞扬,一起练习法术,一起对决邓烽,最后各奔东西,有太多事是云珠事先算计好的。然而此时,她却像是真心想救凌冰出去。
云珠嘴中念念有词,蓦地拿剑一挥,只见千道红虹喷射而出,霸道地打碎幽冥黑暗,直达地心。那一日阴间亡魂纷纷被莫名其妙的光线惊扰,哀鸣声震得阎王没睡着觉。
空气中满是皮焦肉烂的气味,直到明光逐渐飘散,点点流萤般凝在空中。鳞片节节坠地,完成它们最后的起舞。
“云珠,你怎么样?”凌冰撑着她的身体,听到血花打在地上,滴答滴答地,在微弱的光线中分外诡异。
云珠面色如纸,这个法术太过耗人心神,她不得不用手指抠住岩壁,缓解周身痛楚。随后,她固执地避开凌冰的搀扶:“我先时利用你,此番又救了你,却并不是在讨你原谅。在谋求至高无上的权力这件事上,我会做个彻头彻尾的阴私小人!”凡是对哥哥登基有利的人,她都会加以利用;凡是阻碍哥哥大业的人,她都会一一铲除。这种对权力偏执的渴望,像一颗毒瘤生长在她心底,越长越大,就连睡觉的时候,都能梦到兄妹俩登楼御宇的模样。像凌冰这种无忧无虑长大的人,是无法理解她的。
凌冰拉下嘴角,心里不知何故委屈莫名,就连与同窗相欺时也从未如此难过。“既然你万事以利为先,又何必留我性命?只要我不在了,就没人知道你的计划,你可更顺利地完成大业,不是吗?”
云珠压下喉间的腥甜之气,眼神颇为复杂。若站在对面的是别人,她早一刀子杀了了事了;现在留凌冰一命,说是对大局毫无影响,其实办起事来难免束手束脚。究其原因,不过是她不愿杀凌冰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