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拉穆忙窃声示警，他小心翼翼，像是怕吵醒笼子里的东西。
灯光下，笼中的活物终于显露出真相。
那是一只狼。
通体黑色，这在草原上很罕见。
瘦得像条狗，戴着项圈，脖子上的毛几乎都磨秃了，其他地方的毛都打了绺，上面粘着黑色的泥。
它蜷在那里，似乎是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呼吸微弱，像是一团起伏的黑暗。
“我就想着是狼啊、熊啊什么的，不然牛不会被吓成那样，这哪来的？”
见它对人的靠近和灯火都毫无反应，丝毫没有一匹狼该有的警惕，屠塔问道。
“去年冬，乞颜良家追着叼羊的狼到了野地，在一个石窟里发现了一窝刚断奶的小狼崽子，他们用石头砸死了杂色的几只，只有它因为毛色纯黑，乞颜良的儿子乞颜延觉得稀奇，便留下来带回去和狗一起养，说什么‘别人训狗我训狼’。”拉穆缓了口气，语气平静地诉说着。
“我说怎么戴着项圈。”
“它越大狼性越明显，先是牲畜，再是人，都被咬了。没当即打死，也没放走，驯化的心思也没断。”他抖了抖毡布上的雪，眼睛四处瞧，想找个干净得地方让他坐着或者靠着，好歇一会。
“血脉天生，野物要是简简单单喂上几天就能变家养的，那该给他供奉起来。”屠塔毫无掩饰的讥讽道。
“何况那是狼，想驯狼？他当自己是萨满呢？”
“他们训练它抓兔子，它抓倒是抓，就是不肯像狗一样松嘴，人伸手去扯，结果被咬了。”
拉穆觉得有些冷，他把毡布围腿上，毡帐里没什么可依着的地方，只能重新靠住砧板，这次他小心地避开与砧板的直接接触。
“狼口夺食，不咬他咬谁？就因为这把它弄成一样？自己没本事，拿畜生撒气。”
“之前被拴着像狗一样喂，给它肉也不吃，就一直饿着，当活靶子射着解气，折磨了快一个月，折磨到没力气跑动，觉得没意思了，让我牵到您这来，剥皮子。”
拉穆低下头，表情复杂。
“说实话，我也是看着它长大的，也喂过它，现在这样，真是作孽。”
这一个月里，为了折磨这狼，乞颜延特意叫人把箭头磨顿，这样既能入皮肉，又不至于让这狼被立马射死。
拉穆觉得狼可怜，它什么都没做错，它只是不想做乞颜家的狗，却要遭这样对待。可拉穆也没办法，自己还是人家里的佣工，只有趁着夜里没人，悄悄给狼扔点肉块，幸好他给的肉，狼会吃。
“那你还怕它？”见他仍旧躲得远远地，屠塔问道。
“......”拉穆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沉默着耸了耸肩，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拉穆怕，他怕狼咬人，他怕这狼知道自己把带过来做什么，他怕狼知道自己看着它被折磨而什么都没做。
“太瘦了，不方便下刀，皮色也差。”屠塔见他像只无辜的鼠兔在那神色发蔫，没再继续深究，转而聊起这狼的品相。
“您的意思是？”拉穆打起精神。
“要想剥下一整张皮子，得给他养肥点，让毛再长齐整，不然白糟蹋了这么好的毛色。”
“那我回去说说，看能不能放您这养一阵？”他兴奋起来，眼神重新明亮，像是这线生机是为自己谋求的。
“放我这？”
你放我这最终也是要宰它，又不能救它，何况......屠塔正准备开口拒绝。
“就当是积福了，再把它送回去，估计就死啦。”
“......放我这也和死了差不了多少。”屠塔小声嘀咕，“好吧，你回去问问。”
见拉穆可怜兮兮地，他这下没法直接推脱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