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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不可颂之名 (1/2)

“●●●”

有个声音突然响起,像是脑袋里有个小人跑到了耳朵后面,贴着耳膜在说话,言语冷酷又带着份慵懒语气,随口而出又让人不得违抗。

屠塔置若罔闻,他拾起那些尸体时屡屡听到这声音,已是再熟悉不过。

可即便已听过无数次,却因它古怪又不够清晰的发音,至今没能听懂,以至于他一度觉得这声音的主人要么是没睡醒,要么是口齿不清,甚至很有可能两者兼具。

他曾就此问父亲,而父亲当时的神情明明就是知道,却不愿给出确切的答案,只回了他一句:

“到时候自会明白。”

到时候你就能怎样怎样,天底下的大人好像都在用这种不是答案的答案来回答小孩子的疑问,或是应付他们“任性”的要求。

可“到时候”究竟是什么时候?

多数孩子还没等到就变成了大人,而大人有大人的问题和任性,再去计较幼稚时代的遗憾似乎有些可耻,往往便是找个普众的答案将自己儿时的疑惑草草了结,那些“任性”的要求也被涂上了无关紧要的色彩。

所幸这声音一直都在,屠塔单调的日常中也没再出现更能吸引他的新事物,疑问并未就此消失,虽已不像最初那般好奇,但他对此的兴趣没有在等待“那时候”的过程中被消磨干净。

他也曾尝试自己探寻这声音的真相,不过思来想去,得到的答案也无非就是鬼神、魂灵的低语。可鬼神、魂灵在草原上多如牛毛,谁知道和自己说话的是哪一个?

他总不能“嘿!就是你个大舌头一直在同我说话吗?”这样一个个去拜,再一个个去问。

找不到确切答案,他渐渐习惯了这时不时的呢喃,毕竟有人和他说话,他总是高兴的。

但诡异的是,以往它都虚无缥缈,没有任何一次能像这样听得如此清晰。

而现在,屠塔能顺着余音追溯这声音的来源。

从自己指尖顺延至手臂,萦绕着躯干,透过皮肤腠理,深入骨髓筋脉。

它源于自身!源于身上蠢蠢欲动的血红光芒,源于他的姓氏,源于屠姓的血脉!

那血脉急不可耐,它对屠塔发号施令:

“●●●!”

声音清晰到屠塔甚至能听出语气中愈发强烈的急切。

这是错觉吗?

他甚至看到了身上的毛孔都在像嘴一样开合着发出同样的呢喃。

属于他的“那时候”似乎到了。

声音中一股伟大的意志彻底苏醒,它不可抵抗,无法以人言诉之,无可与之相较,它在彰显自己存在的同时也赋予了屠塔某种无上的权力,可仍旧听不懂。

还有那么一点,距离听懂仅有那么一点,屠塔本能地觉得,只要接下来这样做,这声音于他就再无秘密可言。

他不待多想,将自己的光芒一股脑注入羊腹中,那份灼热也随之从体内褪去,周身莫明的爽朗,像是稍稍踮脚便能腾空而起。

最后的隔阂就此打破。

羊被屠塔的光芒点燃,全身迸发出血红的火焰,悬在头顶的寿命瞬间被扑灭,它失去了几乎所有的血液,本该就这样死去,事实也确实如此,但此刻它却因这蛮横侵入的灼热剧烈地挣扎,它想要站起,随即被一双大手死死制住。

为让屠塔亲身体验,父亲撤去了自己用来控制羊的力量,现是屠塔的业在驱使羊尸活动,它们纯粹无垢,只需要施加一点就能让这畜生瞬间解脱。

但他施加得太多,且尚不会控制,那多余的业消弭之前会一直在尸体里流窜,让它保持类似活着的特性。

生魂已灭,但还有生机被锁在肉体内。

羊尸四条腿胡乱的迈动,它想要奔跑或是跳跃,头却做着顶撞的动作,羊角抵在地上活生生犁出一道沟,甚至张开嘴要叫出来般。

但它的声带和肺这时都有自己的想法,最后只能发出杂乱无序的嘶叫。气管里大概是有泡沫,那声音像是被一只手死死捂住,而不得从口中完整发出的垂死哀鸣。

很快羊嘴又开始做起咀嚼的动作,哀鸣停止了,羊的嘴角冒出猩红的肉来。

它唯一能咀嚼的只有自己的舌头。

羊尸的动作一时半会不会停,父亲怕影响肉质,重新用自己的业控制住羊,拿刀快速剖下肉,摆上砧板。

羊头被留下作为孝敬,屠夫宰杀牲畜必须尽可能保障其完整,他不愿没有舌头这种瑕疵被人知道。

那些肉块在砧板上不停抽动,羊头从中劈开,成两半对放,相互抵着不至于倒下来划伤砧板,两只耳朵还在打架,眼睛也时不时对着眨一下,像是真能看到另一半羊头,但它也无法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毕竟羊脑被单独盛放在一边。

屠塔茫然地看着它,或着说......它们?毕竟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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