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迭:“哎呀,怎么又涌出这么多,溅到我一只眼睛摸糊难睁了……”
孙八郎毕竟也算殊属了得,即便在这种接连遭受痛袭的情形之下,他又嗤溜一下将喷涌而出的浓涕吸了回去,仅余“永乐通宝”那般大小的一团儿夹杂着零星鼻毛粘留在恒兴左眼窝。恒兴顾不上懊恼,忙着惊呼:“居然还可以做到收发自如?老弟,你这种独特的养气功夫真是令我不得不另眼相看。当然我也只能‘另眼’了,有一只眼睁不开,勉强张开一点也模糊……”
孙八郎吸涕而起,拔出扎在后股的小刀,呲牙咧嘴说:“你说我有多倒霉?我招谁惹谁了,这跟‘躺枪’有什么分别?”我伸手接刀回来,歉然道:“实在不好意思得很!小刀掉下来了,然后我也掉下来了……”
恒兴乘机跳起身来,顾不上活动手脚,忙着揩眼,皱着眉说道:“有东西掉进去我眼睛里了,哎呀好难受,似乎是一根毛来着……”随即勉强睁眼一瞧,见随手捡来揩拭的布条儿眼熟,不由一怔,难抑懊恼道:“才剩半条啦?我的丁字布完整的形态上面应该有藤孝大人手书赠送留念的四个字‘雄岳宗英’,它是用来表彰我年年相扑会都不怕被摔,一场不漏、坚持参加的精神,如今只剩下‘岳宗英’三个字,‘雄’字去哪儿了?此种丁字布没有‘雄’字这一块是很难看的,你叫我以后怎么穿出来?”
孙八郎在旁探眼来觑,若有所思的说道:“‘岳宗英’三个字听着还不错呀,或许可以给我,写诗给诗会出专集发表的时候用来当笔名。”
“给你拿去当墓碑志好了,”恒兴脸色一沉,按刀说道,“我可以亲手给你墓石上用宝刀刻写‘岳宗英’三个字,你看怎么样?”
当时我还不知道,后来“岳宗英”成为我们这伙人爱用的化名了。就跟杂贺一伙的“孙市”差不多,常听人说或许“敬灭”也如此,但也不一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岳宗英”这个名字不只恒兴、孙八郎先后使用过,就连正信、正纯父子,以及景隆他们,包括黑眼圈之人也用过。甚至三河那帮家伙一起到伊贺险境玩“穿越”的时候,他们当中也有人留过“岳宗英”之名。据说数正出奔的途中,起码也用过一次,在率人去追他的时候我发现了,只笑而不语,让他跑掉。片桐被有乐的儿子追杀逃回老家的路上也使用过,然而却是这个名字最后一次出现。
我扯了块布片儿给孙八郎敷药止血之际,恒兴忽有所见,越发懊恼道:“咦?那不就是我失去的‘雄’字么,怎么贴他后股去了?这家伙哪有一点英雄气概,就会哭鼻子……”
树上那满脸烂疮之人同树下满头癞疥的家伙猜拳,划了好几番之后,桀然笑道:“三盘几胜啦?还是小妞儿归我,那两个傻瓜归你。如果要我帮忙,他们的牙齿得归我。俩只肥羊养尊处优,牙口看来还保养得不错。”
恒兴瞥着我胸前,冷哼道:“所谓‘肥羊’是指她吗?你看一边一只,刚好俩?”树上那满脸烂疮之人桀桀的笑道:“不,是说你们俩。你和那个鼻涕虫,看来都是豪族子弟,这么肥的羊牯,合该绑走,敲掉牙齿、拔去指甲、留下头发这些可以卖钱的,再让你们家人赎回你们两个废物身上剩余的。”
恒兴脸色越来越难看,提手指着孙八郎,沉哼道:“所谓‘废物’是指这家伙吗?如果是,我没意见。”树上那满脸烂疮之人桀然笑道:“不,是说你们俩。你和那个鼻涕虫,看来都是废物。不好意思,我就这么直。你有意见尽管过来提。最好是走近一点表达,好让我听得更清楚,并且及时给你同样清楚的一耳光回应。”
笑声未落,忽听有人在他耳后问道:“这个位置够不够清楚表达?”恒兴发现手指空处,一怔转觑,蓦然只见孙八郎出现在树上那满脸烂疮之人脑后,顷间便连那满脸烂疮之人亦吃一惊,为之变色道:“太近了!”
孙八郎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凑得更近,突然拧住胳膊,扳那人之身压在躯下,垂涕道:“你已经表达得够清楚了,这辈子说我是废物的人太多,我已经听够!没想到躲来山野之地,你们也不放过我。试问天下之大,我何以容身?想起那句古诗:思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话到心酸处,不禁垂首,朝那人的脸上怆然涕下。
眼见那人挣扎不脱,转瞬已是涕流满面淋漓。恒兴和我不禁一齐皱起脸闭眼道:“噫……简直了!”
孙八郎垂涕抽泣了好一会儿才松开手,那人啪一声落地,颓难爬起,只是伏首呕吐不已。恒兴也被引起阵阵不适,在旁跟着作呕。这使得我也感到很难受,就在要吐时,那满头癞疥的家伙突然向我欺来,看其急切的模样,似想趁机把我抱走。
但他身形刚动,一刃雪芒般的刀光便跃然映上面颊。转面只见恒兴头没抬地伸刀指着他,那人不由瞳孔收缩,恹然道:“刀还不错。”
“佩刀筱雪,不饮鼠辈之血。”恒兴收回半吐鞘外之刀,垂发一绺,飘晃在额下,颔首低目,侧立树畔,蹙眉道,“我纳闷的是,清须一带怎么会冒出你们这路货色?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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