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城的雪带着灰烬的苦味。
墨漓栩蹲在棺材铺后院，将新刨的柏木板浸入桐油。右眼的兽皮罩下，龙化的刺痛感如针挑神经——前日替东家搬运一口沉棺时，棺底脱落的青铜鳞片突然嵌入眼眶，此刻正与血肉缓慢融合。
“燕七！”驼背掌柜从门帘后探出头，“把西厢房那具无名尸的寿衣换了，客人申时来取。”
腐臭味在推开门时扑面而来。墨漓栩掀开尸布，指尖却猛地一颤——尸体后颈有三道平行抓痕，与三日前追杀他们的紫影伤口一模一样。
“咔嚓。”
头顶房梁传来细微响动。他佯装俯身整理衣领，袖中琴弦悄然缠上横梁。发力扯落的瞬间，一团黑影伴着陈年积灰砸下，却是个裹着蛛网的铁匣。
匣内没有机关，只有半卷残破的皮质卷轴，边缘绘着龙尾纹。展开时，腐坏的皮屑簌簌掉落，露出靛蓝墨迹书写的古篆：
**《饲龙十要》**
**“凡豢龙者，需以灵力温养龙鳞，待其生肉……”**
墨漓栩的蓝金右眼突然灼痛，视野中浮现幻象：地底深处，蜿蜒的龙骸被玄铁锁链贯穿七寸，每片逆鳞都刻着血色咒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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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的打更声被风雪吞没。
墨漓栩贴着地窖湿冷的石壁，听头顶传来掌柜的鼾声。三日前埋在此处的青铜鳞片正在掌心发烫，鳞片纹路与《饲龙十要》残卷完全吻合。
“果然是龙尸鳞。”他捻碎墙角的硝石粉，幽蓝火星顺着地缝窜入地下——这是黎霏雪教他的“萤踪术”，冰晶遇火会标记出地脉空隙。
冰蓝荧光在西北角聚成旋涡。墨漓栩以琴弦为锥，凿开青砖的刹那，腐锈的龙吟声顺着地缝涌出。
地下空洞比想象中更深。
墨漓栩抠着岩缝向下攀爬，龙化的右眼在黑暗中映出诡异光晕：石壁上布满抓痕，像是巨兽临终前的挣扎。最深处，半截龙角刺出岩层，断面挂着干涸的金色血痂。
当他将青铜鳞片按向龙角时，整座地窟突然震颤。龙角裂开细缝，涌出的却不是血，而是凝成实质的苍蓝雾气——这气息让他丹田剧震，双生灵珠竟自行离体悬浮！
**灵力！**
雾气缠绕灵珠的刹那，墨漓栩看到幻象延续：垂死的巨龙喷出龙珠，珠内飞出万千金篆没入虚空。那些文字扭曲重组，最终化作四个古奥大字——
**《天龙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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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琴弦崩断声将墨漓栩拉回现实。龙角彻底碎裂，金篆文字如萤火虫四散，唯有一段经文印入识海：
**“引星入海，化气为龙，逆行周天者，可窃造化……”**
他试图运转这段功法，却发现灵力刚入经脉便如雪坠沸汤。地窟雾气正在急速稀薄——没有持续灵力供给，《天龙诀》不过是无根之木。
回到棺材铺时天已微明。墨漓栩在灶膛灰烬里扒出烤土豆，却听见柴垛后传来窸窣声。
“你的龙鳞味隔着三条街都能闻到。”
黎霏雪戴着银面具翻进后院，玄冰在掌心凝出薄刃，“伸手。”
她划开墨漓栩腕脉，紫眸倏然收缩：“灵力残渣在腐蚀玄脉……你找到龙冢了？”
墨漓栩展开《饲龙十要》残卷，指着某处血渍：“看这里。”
泛黄的皮卷上，有人用朱砂批注：
**“玄力乃灵之残渣，若以龙血为媒，或可逆转化灵。”**
黎霏雪的冰刃突然指向他咽喉：“那个掌柜今早去了城主府。”
她掀开斗篷，露出腰间冰封的断掌——掌心烙印着紫冬门的荆棘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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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棺材铺燃起大火。
墨漓栩站在城南角楼，看着烈焰吞没自己睡了十七夜的厢房。火舌舔舐《饲龙十要》残卷时，靛蓝墨迹竟在灰烬中重组，浮现出地下龙冢的全图——原来真正的秘卷需要龙血淬火显形。
“城主府的马车往龙角巷去了。”黎霏雪跃上檐角，面具结满冰霜，“要杀干净吗？”
墨漓栩摩挲着新换的玄铁眼罩，蓝金瞳孔在黑暗中明灭：“留个舌头。”
他们像两片雪落在马车顶棚时，车厢里传出瓷器碎裂声：
“废物！都烧成灰了怎么验魂？！”
“大人息怒，那瞎子学徒的枕头下搜到这个……”
墨漓栩瞳孔骤缩——他们找到的是他用来包裹龙鳞的血衣！
黎霏雪比他更快出手。冰荆棘刺穿车厢的刹那，她突然闷哼一声，玄冰竟在触及车帘时诡异地蒸发。
帘后伸出一只覆满龙鳞的手，攥住她的咽喉：
“小老鼠，本座等你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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