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上的书,抄录了一半,此时摊在桌上,略略显得有些可笑。
进京前,段离燕想过很多种事情受阻的情景。
比如将皇宫守卫得水泄不通的禁卫军,比如想要寻的人不想见他,比如遇到皇帝的阻挠……
但万万没想到,他们三番五次的铩羽而归,却是因为一个对姜国皇帝忠心耿耿的女护卫。这女护卫像神出鬼没一般,拦在他设想好的路上的。
可真是,郁闷啊……
段离燕头一回,对一个女子产生了迷惑的心情。
难不成,这世上,果真有克星这种物什?
高山流水垂着头,有些不安地站在自家王爷面前。
他们站了有好一会的功夫了,余光看着爷的脸色渐渐变得有些不好看,而后是凝重,而后是迷惑……虽然爷很快地将自己的神情收拾好,但二人还是瞧见了。
两护卫心底惊讶了。
这可是十余年来,他们头一回在爷的脸上,看到如此的神情。自家王爷,似乎有些失控了呢……
两护卫忽而有些欣慰,他们还以为,自家王爷真是一块冷冰冰的石头。
咳,虽然这欣慰的起始,是他们二人的名誉。
堂堂西南王的贴身护卫,竟然三番五次的折在一个女子手上,着实不光彩……
段离燕手上抄录了一半的书,忽而有点重。他将书放下,修长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摩挲着笔杆。
得赶紧想个办法才行。
汴京虽好,但他们终是不能长时间的逗留。
他忽而抬头,看了一眼高山流水:“你们且细细说说,那女壮士的情况。”
话音才落,门扇悄无声息地开了。
有两个人十分狼狈地走进来。
自不是旁人,当然是乌铜与普洱。乌铜胸襟前,有一大块污渍。普洱的右肩上,还沾着一片白白的粉末。二人出门前梳得整整齐齐的发髻,此时都乱糟糟的。
二人一进门,就单腿跪在地上,作伏罪状:“属下办事不力,请燕爷责罚。”
办事不力的岂止他们二人,高山流水见状,却也齐齐单腿跪下:“请燕爷责罚。”
两个贴身的长随,两个贴身的护卫,跟了他多年,主动下跪请求责罚的次数并不多。上次四人齐齐跪下请求责罚,是两年前他的书房走水。
段离燕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摩挲着笔杆,没说责罚,也没让他们起来。
他语气淡淡:“乌铜,且说说今晚是怎么回事?”
乌铜一脸愧色,却又不得不说。
“禀燕爷,那处住宅的围墙,年久失修,属下上墙时,不小心将墙弄倒塌了……”
若是旁人,墙倒了,逃了便是。但自家王爷向来有教导,老百姓生活不易,若是毁了民居,定当要赔偿。
于是二人,便想着掏出银钱来赔偿一二。
二人还没商定好赔多少钱呢,从那小门中呼啦的就蹿出一群人来。
像是各种各样的人都有。
身材高大的脚夫,身材瘦小的卖饼郎,拄着拐杖颤颤巍巍的阿公……胖乎乎的阿婶,瘦巴巴的阿婆,讪讪不敢言但神情鄙夷的小媳妇……一点儿都不怕那围墙再次倒塌下来,而是挤在豁口的地儿,开始争吵起来。
那些人吵吵嚷嚷,二人听了半响,总算整理出了重点。
原来这面墙是公用的,倒了也有几回了,因着修这墙,大伙出了不少力气与银钱,偏生这墙还爱倒,这一来二去的,银钱花得多了,便生了怨气。
脚夫大着嗓门喊:“定然是谁今儿回来关门的时候,力气用大了,这墙才倒了。”
卖饼郎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那我还说是你嗓门儿太大了,将墙给震倒了。”
众人吵吵闹闹,互相指责,偏生没有人怀疑是他们二人。
二人越发的愧疚,正要站出来主动承认,忽而见那群人就打了起来。
二人正惊愕呢,就被波及了。
乌铜像是被人泼了一瓢洗脚水,普洱被人扔了一把灰粉。二人还想上前劝架,反而被胖乎乎的阿婶与瘦巴巴的阿婆给误伤了。
二人心中憋屈极了,又见着实也帮不上忙,唯恐众人打群架,还引来官府的人,只能先走为上计。
有些静谧。
二人越发的羞愧。
这段经历说出去,怕是会笑死旁人的罢。比如豆花,定然会笑得连她最爱的豆花都不吃了。乌铜垂着头,压根儿不敢看自家王爷的脸。
其实不用看,他也省得,自家王爷的脸大约比往常还要冷一些。
段离燕是有些失望,但看着这跟了自己好些年的长随与侍卫们如此羞愧,倒也不至于大发脾气。
但宽慰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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