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上黑色衣衫,戴上黑色面巾,只露出剑眉星目的段离燕仿佛变了个人。
他像一只夜燕子,灵活敏捷地跃过高高低低的各式各样的围墙。
若是乌铜四人瞧见,铁定认不出来,那竟是自家平日里行为举止都不由自主的带着一丝斯文、克制、病弱的王爷。
此时的王爷,身段矫健,动作利落,宛若时常干这种事儿的老江湖。
汴京冬夜的冷意浓浓,段离燕冷峻的眉目染上一丝寒霜。
暗夜让人的视线略有模糊,却让人的其他感官变得敏感。
他,其实是喜欢暗夜的。
白日的他,是西南府的段王爷;夜晚的他,是自由飞翔的夜燕子。
自由飞翔的夜燕子翻过高高的宫墙,直奔后宫。
他的目的很明确,寻找那一位秦姓太妃。
按照老规矩,先帝驾崩后,有儿子的太妃都随着儿子出宫到分府居住;而没有儿子的太妃,仍旧由皇帝奉养,居住在后宫不大起眼的宫殿中,慢慢的孤独终老。倘若太后喜欢热闹,又冰释前嫌,说不定还时常召这些老姐妹们一起话话家常,这些无儿无女的太妃说不定还能过得好受些。若是太后既不喜欢热闹,又仍旧恼恨前尘往事,这些太妃最好是尽量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是以尽管年少时就算得尽帝王的宠爱,倘若不能诞下一儿半女,皇子女顺利长大成人,到了晚年,那些受尽宠爱的妃子晚景大多是凄惨的。
段离燕只能在心中暗暗祈祷,姜国当今的太后,是个好性子好相与的。
心中祈祷着,他落在一座宫殿前面,后背紧贴冰冷的围墙,冷眼看着一队巡逻的禁卫军绕过转角。
他向来客观,此时余光瞄过沉浸在夜光中的重重宫峦,不由自主地与西南王府的宫殿作起比对。
不得不说,姜国的皇宫遥遥领先。西南王府的宫殿,比较逊色。光是站在这里,就可以感觉到皇家威严的气势。
不过,姜国秋冬寒冷,秋冬的景象萧条,除了偶尔落下的雪装饰大地外,没有什么好看的景象。还是西南府一年四季如春,四处葱葱郁郁,鲜花盛开的景象甚合他心思。
可人啊,内心始终是想着故土的……
段离燕默默地对比完,收敛了心思,正想翻进宫殿中,忽而对上了一双冷冰冰的眼睛。
那般冷的眼睛,他仿佛在哪里看过。
眼睛的主人冷冷看着他,不言语,不动作。
段离燕的后背猛然蹿起一阵寒意来。他竟然如此大意,让人看了这般久。假若那人二话不说,先下手为强,说不定此时的他尸首早就分家了。
呸,不能有如此晦气的想法。他是谁,他是年纪轻轻,自从继承王位以来,做得最有声有色的王爷。
而且此时他背对着墙,退路难寻。
段离燕又是一怔,他怎地在一瞬间,有了这般多的乱七八糟的想法。他此时,不是应该应付那人的攻击吗?
等等,那人,竟然也没有攻击他。
一阵冷风吹来,空气仿佛更冷凝了。
段离燕这才看清,站在离他不远处的,一直冷冷地看着他的那双眼睛的主人,竟然是一个女子。
尽管夜色朦胧,但他还是看出来了,那女子的容貌,论起俊秀的程度,并不亚于他。
段离燕的眉目也冷了下来。
他面前的女子,应是乌铜他们口中的那个貌美,功夫高深的女护卫。
他的运气还真是不错,一来就撞上她。
段离燕对面的女子自然是孙南枝。
说来她也十分的无奈,她不过才到汤房沐浴完毕,再到灶房里用了两笼羊肉馒头,摸着有些圆鼓鼓的肚子,想着到外头溜达一圈消消食再歇上一歇,就瞧见一道黑影颇为利落地翻进来。
又来了!
明明这里是后宫,并不是那姜弘的含元殿啊。
明明皇宫这么大,怎地就总是遇上这些宵小呢?
孙南枝难得动了一下脑子。
难不成,这些人,实则是想来后宫偷个香什么的?孙南枝以前并不懂得偷香窃玉这些暗晦的字眼,是进宫后,时常听那些内侍与宫女窃窃私语才懂的。
不过,这一片,住的可都是上了年纪的太妃……
这窃香贼,是省得,还是不省得?
这男子,口味略重啊……
尽管太妃们都上了年纪,但居住的宫殿中被宫外的男子闯了门,传出去,应该不好听罢?
是以孙南枝瞧着那黑衣男子,不顺眼极了。
有这等身手,便是做一位劫富济贫的侠士,也是做得了。可偏生,要做这等下作的事。
无独有偶,孙南枝的想法,与段离燕不谋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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