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一个。镜廊中一面面饥渴的镜子急切地想要用新的影像填满空白,而他茫茫然做不出选择。无数思虑交织成网,让他迷失其间。
人声纷攘,他就听不清其中的任何一个,包括他“自己”的。
他尝试去听。在这个镜廊内部也有层次,一些声音沉在渊底,也总有另一些声音浮在水面。也许他确实能捕获一二,破悉其中的秘密就像扯住线缆、解开绳结。
【……做好准备了吗,赫利俄斯?像这样得以深入领域进行修正试调的机会在他被制造出来之后的漫长时光里也是屈指可数,抓住了就不要放手啊……】
那里有一个声音……一个名字……有人在镜廊中行走,向一特定的方向行进。
他自皇宫的城墙往前。他向他走来。
【……比你认为的更加玄奇。你的思绪能加入集体,影响,或者被影响,与其中任意一个个体交叠。领域对你们这样的存在曾有不同而更深刻的意义,你也许会感到熟悉……】
所以镜廊……他们称之为领域。
【……它可以被视为一场战争,但它的本质另有定义,禁军。每一步都已预先设计,尽管我们不会主动启动它。而事态发展也如期变化。灵族挑起了他们无法掌控的纷争,却只是又一次失败的争夺……】
啊……灵族。他弃下一段,不去想那窒息的紫色,不去想夜幕下的癫狂、祭典和河流,不去想和艾达相关的任何。
大教堂已被他抛在身后。若它坍塌,里面的人也没法在火灾和落石中幸免;若它屹立,假面小丑们凝滞的音容也应当一并留存,在未来的变故之前,这些尖耳花衣的异族演员都将于此陈列,无法触及,无法释放。
他向他走来,从前方。
【……此类对抗性测试中,血总是良好的控制变量……我们成功定位了那些失落的灵魂,那些被诅咒束缚的……】
那人向他走来,穿过破碎的战场。
镜面世界里矗立着活的雕像。每一名禁军、每一头恶魔都停在了交战中,还保持着最后那刻手持利刃、咆哮角力的动作。在前不久还是蠕动的猩红而今沉淀为平原上平静的湖泊,从高空俯瞰宛如血红的镜面。无生者在现实宇宙诡谲多变的不稳定躯体凝固了,沙哑的嘶叫堵在牙间。
金色的长戟与刀剑交织出一片金色的丛林。金甲战士屹立在他们守卫的大地上,他们是岩层纹理中裸露的化石,是冰川断层面上印刻的划痕。他们是咒缚、旧日亡魂、燃火的幽灵,寄宿在后继者的身躯。他们的一切也都静止了,盔甲不再运作,胸膛不再起伏,血液不再流动,连涌动在他们身体里的火焰都被冻住,封冻在另一个维度里的冰层中。
当他注意到他们的时候,还能听见一些隐约的声音在镜片裂缝间震动。
【到他那里去……保护主公……】
那些接受了置换的意识陷在更深的领域里。他们的意识也被霜冻覆盖,在镜影的世界里凝结。万年以后的灵魂沉浸在沐浴光华的喜悦中,即使身处一场必败战争的末期,哀悼之余也不禁和黎明时目睹旭日东升的鸟儿一样雀跃。
而那个人,穿着和他们一样盔甲、理应与他的同伴共赴战场也被困在那里的人,从他们的残片边走过。他还是腾跃的火焰,是冰川沟壑间流动的融水。
他还在向他靠近,踏过冻土、跨过裂隙,向他走来。
这是冒险。被击碎的领域就像破碎的玻璃镜片,在沿途刺出锐利的边缘,禁军的耀金铠甲在这种足够切割现实的锋利前形同虚设。领域能够恢复自己,但在那之前,被它划伤的概念难以自愈。
越往前走,裂缝就越密集。直到接近他身边,裂纹织出了一张蛛网。
八名渴血者环绕在周边。他们是矗立在大地上的黄铜怪物,身上缠绕着黑铁锁链,垂挂着一捆捆颅骨,蝙蝠似的膜翼遮挡着天空,从赤红毛发上燃起固结的黑火,与凝重的浓烟交融为一体。这些血神的强大仆臣们拱卫着领军,挥舞亚空间烟雾凝铸出的长鞭和双刃战斧,效仿古时持刃守护将帅的短兵。
它们失职了。
领军恶魔的长剑被打落。火焰在离手的那刻熄灭,露出朴素金属剑身。与长矛一起插落到地上时从旗杆般可被恶魔双手挥舞的大剑缩水为一柄普通的金属长剑,澄明的金属上烙印出水波般的纹路。在掷出时还和无畏战戟一般长度的长矛也变成了他熟悉的模样。
【是dio。他带走了卫士长戟,然后叫醒了这位无畏长者……巨大卡乌斯。】
金色巨人比寻常无畏更加庞大,与领军者相比也不显得矮小。当他越众而出时,就仿佛从神话中踏出的泰坦。他以不符合身形的迅捷出击,长鞭与战斧挥出的地狱火焰也追不上他的动作。
【那一记重拳……】
古战士发出咆哮。用不是人类的语言。
【这是用一种洪水去淹没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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