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祭……】
从握住剑柄的那刻开始就有一个声音在他耳边低语。外来的杀意填充着他的意志,对他下达的每一个命令都狂暴而粗鲁。它要求他战斗,要求血。
【颅献……】
很不幸,这里没有头颅可以让他砍掉。伴随猩红涌来的是一个新的层次,像融化的树脂没过造景,人类、灵族就凝固其中,化为静态之物。他们不会和他战斗,也没有鲜血可以流淌。
【杀……】
杀戮的欲念催促他寻找对手,但这里也没有什么能让他杀的。古代神灵的巨像已经静止,变成了教堂中的一尊不和谐的伪神。祂吸引了同源的力量,在逼迫他接受了它后却不再回应他的挑战。
他感觉自己受骗了。
他泄愤一般朝着灵族战神挥剑。血手之神的头冠在劲风中分离,被斩断的手臂砸落在地上。但祂不再动弹,状如石雕,对血的意志也不再有吸引力。
他停止了无意义的攻击。争端挑起者都已沉寂,而他也应该立刻把剑放下,把那个喋喋不休的声音逐出头脑。
他是想这么做的,可力量还在源源不断地涌进他的身体,支配的意味还在增强。庞大的亚空间能量正朝领域中灌注,原本只是渗漏的细流已有溃堤之势。一定有人在附近启动了召唤仪式,并且规模惊人。
可是还有谁……会在泰拉上……
他中计了。他不应该去尝试定位唤魔法阵的位置。他处于领域之中,如果他想知道什么,就一定能知道,可是冰层上的裂隙并不照拂过路人的好奇。被教堂中人的思绪触摸已是一种重压,而他的试探接着让整个泰拉的怒意击倒了他。
议会的喧哗,底巢的嘈杂,无辜者淳朴的诉求,叛逆者激进的渴望……思想的主人或许困在停滞之中,但这些想法熙熙攘攘。它们一起涌来,冲垮了他被限制在内的、相对本体而言无比幼稚的头脑。这比盾卫连长刺向他头颅的那一矛更加凶险,在清醒之前,他得任人摆布了。
血的力量乘虚而入,欣然入主。
禁军身上银白色的水晶石仿佛被灌注了过于浓稠的血液一般红得发黑。金属长剑因汇集而来的杀意渐渐升温发烫。最终,赤焰腾起。
真正屈服于混沌的人只是寥寥,但作为引信足矣。神明无需依赖祂的信徒,祂能随心所欲地操弄祂的棋子,让力量的方向顺从祂的意愿。所有念想都能被精心微调,最后指向一个同结局——或者在一场巨变中获得新生,或者就让泰拉燃烧。
是做出选择的时候了。是挥剑的时候了。因长期咆哮而嘶哑声音在他耳边低语。
【血……征服……】
他要到外面去,离开受诅咒者的洞穴。他有一场甜美的战争要打。他要做到旧日没有达成的壮举。他要征服那道城墙,将那座宫殿践踏。
每一步,猩红在他脚下流淌,在教堂地面上勾勒出图案,血书一般亵渎的记号在他离开大门时涂抹了教堂的整个地面。规模庞大的召唤法阵,能让一整支军队跨越。理应如此,事实如此。猩红的火舌已从中渗出,血的卷须贪婪地舔舐人类的躯骸。他走下台阶,因感触到的一些杂念往回看了一眼。
大殿中央,被他遗落在那的卫士长戟不见了。他感悟到有一道阴影飞窜而去。他没有兴趣去追击。一个伺服颅骨从不知何处飘来,在祭坛上空飞转,红色的扫描光柱掠过一地圣物匣的残片。
虔信的人群依然跪在周边,他们低伏而静止的身影就像被火焰映红的波浪。在一切破坏的念想中仍存留着虔诚,不被提取却仍然灼灼地发着光,挽留一般拉扯他的斗篷。他们向他诉说恐惧,向他祈愿,祈求庇护。另一些声音则在讲述圣物的由来与被供奉于此的原因,坚定地发誓决不让邪祟破笼之事在他们的注视下发生。
有那么一瞬间他尝试借由这些信念脱身,就像激流中的人想去抓住河边的草叶。何等徒劳的尝试,连涌动在他身体里的血液都发出嗤笑。
【毁灭。】
于是他挥剑。猩红火焰凶猛地扑出,引燃了鲜血绘就的法阵。整座建筑爆裂开来。
.
他感到自己挨一记重拳,势大力沉。死死纠缠着他的野蛮戮念被这重击打散了,而他也得以将那股不洁的力量驱逐出身体。
他跪倒下去,世界在他周围旋转。他身上宝石依然是染血般明艳的红色,却已经变淡了许多。猩红的液体从每一个缝隙渗出,顺着铠甲间隙流下。他吐掉嘴里的液体,舌头尝到了浓郁的金属味。
明明已被隔绝,他却还听见野犬般的吠叫在帷幕彼端回响,在镜廊里回荡,狂暴而又不甘。
【没有意义。】他想说,【你以为你在进行一场庄严的战事吗?我是实验室里的小白鼠,你也一样。】
他想挺起身体,但是做不到。没有想法驱使他这么做,又或者太多想法挤在他头脑中,他把握不住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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