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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血舟渡劫 (1/1)

祠堂檐角的铜铃在子时骤响,七盏倒悬的羊皮灯笼齐刷刷转向海面。黑猫耳后的睚眦胎记突突跳动,它的独眼映出浪涛间浮沉的桅杆——那是艘缠满海藻的柏木舟,船头立着块倒刻《镇煞经》的残碑。

"戌时潮信,血舟引煞..."我攥着半块玉玺残片翻出祠堂矮墙。滩涂上横七竖八躺着七具黧黑的木偶,每个偶人脖颈都系着刻工程编号的安全绳。当我的影子掠过时,偶人突然翻身坐起,胸腔裂口处钻出缠红绳的藤壶,壶嘴正对着海面血舟。

黑猫炸毛跃上残碑,碑文在月光下渗出人鱼膏:"七姓饲煞六百载,今以嫡血偿海债..."字迹未干,血舟突然调转船头,船舱中传出铁链拖曳的锐响。十二具缠着安全绳的竖棺被浪涛推上沙滩,棺盖上荧光涂料绘制的倒悬奎宿,正与玉玺残片纹路共鸣。

"寅时煞重!"我将玉玺按在残碑缺口。沙滩突然塌陷,露出被混凝土封存的古祭坛。陈老九的残笑自竖棺中渗出,他的脊椎骨化作钢筋锁链,末端拴着二十八枚刻咒的潜水镜。镜片中浮现的竟是父亲跪在工程局签协议的场景——那份合同页脚印着的,正是郑和船队的锚纹徽记!

黑猫的独眼突然淌出血泪,在祭坛地面灼出北斗阵图。七具木偶应声爆裂,藤壶中喷出的不是海水,是凝成皇子虚影的朱砂煞气。我挥铲斩断最近的钢筋锁链,链环崩散处露出半张泡胀的《航海日志》,页间血字游动:"永乐九年七月初七,饲龙未成,改饲人牲..."

血舟甲板突然传来铜锣九响。郑和太监的虚影立在桅杆顶端,他的拂尘穗子暴长成铁索,末端拴着七具水晶棺。棺盖开启的刹那,我浑身血液几乎凝固——每具棺中都躺着个穿长衫的"我",从垂髫到耄耋,心口皆插着半截桃木剑。

"卯时潮退!"我咬破舌尖将血抹在玉玺。黑猫跃上水晶棺撕咬铁索,它的独眼突然映出三百年前场景:七姓先祖将青铜椁推入海眼,椁中鲛人胎尸突然暴起,咬断了郑和的拂尘柄。那截断柄如今正插在祭坛中央,化作镇煞的桃木剑。

钢筋锁链突然缠住我的脚踝,陈老九的残魂在浪尖尖笑:"你以为破的是煞局?不过是饲龙阵的幌子!"血舟甲板裂开巨缝,二十八具缠安全绳的竖棺如利齿咬合。黑猫的白虎虚影撞向桅杆,断须突然凝成阿玄的少年模样:"用玉玺刺龙睛!"

我翻身滚过棺阵,玉玺残片在掌心烙出血色星图。当尖端刺入水晶棺龙纹瞳孔时,整片海域突然静止。血舟化作泡沫消散,露出海底真正的镇煞阵——九根铸铁桩钉穿前朝玉玺,桩身上的《船祭咒》正被工程编号覆盖。

"申时星移!"阿玄的虚影握住我持铲的手。洛阳铲劈开铸铁桩的刹那,六百年前的哭嚎破海而出。七姓先祖的魂魄在浪尖结成北斗阵,阵眼处浮出父亲封在混凝土中的漆木匣。匣中《镇煞谱》末页粘着半张B超单,胎儿影像旁的血批赫然是:"甲子重劫,始于..."

第一缕晨光刺破海雾时,黑猫耳后的胎记渗出血珠。施工队的探照灯扫过沙滩,昨夜鏖战处只剩凌乱的安全帽与半截刻着工程日期的卦签。村主任的广播突然插播台风预警,电流杂音里混着郑和太监的冷笑:"潮信不改,甲子轮回..."

祠堂供桌上的镇海印突然龟裂,碎屑中滚出颗刻着锚纹的玉质眼球。当我将眼球按入残碑龙纹眼眶时,碑文竟幻化成父亲的字迹:"煞非在舟,在人心贪。此眼可窥海市,慎用..."

山巅传来闷雷,雨丝中隐约浮着宝船轮廓。黑猫的断须突然指向村后礁洞,那里正渗出与玉眼同频的青光——六百年前的饲龙局,或许才刚刚开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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