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印在掌心烙出"永镇"二字时,黑猫突然叼着我的裤脚往礁石裂隙里拽。月光透过海雾照在岩壁上,映出个倒悬的北斗图案——这正是父亲笔记里缺失的那页地宫密道图。
裂隙深处的石阶泛着尸蜡光泽,每级台阶都嵌着枚刻咒的船钉。黑猫的金瞳在黑暗中忽明忽暗,它的影子时而拉长成白虎形,时而缩成星斗状。第七十九级台阶处,我摸到岩壁上凸起的奎宿纹,指尖传来的震颤竟与胸口星图共鸣。
地宫正门是整块珊瑚礁雕成的星盘,二十八宿方位各嵌着枚人牙。当我把玉印按在天枢位时,人牙突然渗出黑血,在盘面汇成潮汐纹路。门内传来铁链拖曳的声响,夹杂着熟悉的咳嗽声——是失踪半月的叔叔!
"阿秋...快走..."叔叔被铁链倒吊在穹顶,他的脊椎上钉着七根青铜卦签,"地宫镇的不是煞,是..."
破空声打断了警告。七支刻着郑和年号的弩箭钉入岩壁,箭尾拴着的红绳结成天罗地网。我翻身滚向祭坛,撞翻了盛满海蛇的青铜鼎,腥臭的液体中浮出半张泡胀的家谱——林氏历代守宫人的名字都被朱砂划去,唯独我的生辰八字在蛇血中泛着金光。
"寅时三刻,星移斗转。"穹顶传来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郑和亲赐的蟒袍从暗处飘出。袍内无人,唯有一盏长明灯悬在领口,灯油里泡着颗刻满《船祭咒》的童颅。
蟒袍突然鼓胀如帆,灯芯爆出三尺青焰。黑猫的利爪撕开袍角,露出内衬上密密麻麻的船难者名册。我趁机掷出桃木剑,剑尖穿透童颅的瞬间,整座地宫突然翻转,露出倒悬的二十八宿阵。
叔叔的锁链应声断裂,坠地时他后颈的七星烙印开始渗血:"地宫是活祭坛...阵眼需要林家嫡血..."他的右手小指突然炸开,七颗血珠在空中排成南斗状——这才是父亲临终前重续封印的禁术。
阵眼处的青铜椁缓缓升起,棺盖上星图缺失的奎宿位,赫然是个人形凹槽。当我看清凹槽边缘的家族纹饰时,浑身的血都凉了——这尺寸分明是为我准备的。
"永乐七年七月初七,七姓献祭。"蟒袍中飘出份泛黄的圣旨,朱砂御批已褪成血痂色,"今日该林家补全这奎宿位了。"
黑猫突然跃上棺椁,它的右眼珠自动脱落,滚进凹槽化作奎宿星纹。地宫四壁的二十八宿同时亮起,每颗星宿都是枚嵌在尸骸中的镇海珠。叔叔猛地将我推向阵眼,他残破的躯体突然膨胀成星图模样:"阿秋,看清水下的真相!"
地砖裂开,露出海底的巨型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停在"坤"位。罗盘下的深渊中,郑和宝船的残骸正随煞气浮沉,甲板上立着七具水晶棺,棺中人的面容与我一模一样。
"每甲子诞生七个林氏子嗣..."叔叔的肉身正在星图中消融,"我们...都是备用的人牲..."
蟒袍突然裹住黑猫,童颅灯芯的青焰暴涨。我扯下胸前的长命锁,锁芯暗格里藏着枚带血的乳牙——这是父亲临终前塞给我的最后物件。乳牙嵌入罗盘轴心的刹那,宝船残骸中升起道青光,三百年前的真实影像倾泻而出。
暴雨中的宝船舱底,七位先祖正将匕首刺入亲子心口。血顺着船板缝隙汇成星图,林氏幼童的魂魄被炼成镇海珠。最年长的先祖突然反手将匕首刺进自己咽喉:"今日种咒,林氏子孙当永世..."
幻象被弩箭破空声打断。蟒袍卷着黑猫撞向青铜椁,棺盖正缓缓闭合。我咬破舌尖将血喷在桃木剑上,剑身浮现出父亲用隐形药水绘制的海图——原来真正的镇煞器,是我们代代相承的悔恨。
当剑尖刺穿童颅时,整艘郑和宝船从海底升起。腐坏的甲板间爬出无数守宫人冤魂,他们脖颈上都系着刻有生辰八字的铜铃。黑猫的嘶吼与冤魂的呜咽共鸣,在地宫穹顶结成崭新的北斗阵。
"破!"我捏碎乳牙,将粉末撒向星图。
二十八宿同时炸裂,每颗镇海珠里都逃出个林氏魂魄。蟒袍化作飞灰的瞬间,我看见父亲站在宝船桅杆上对我微笑。他的身影随着晨光消散,只剩枚刻着"悔"字的铜钱落在我掌心。
地宫开始崩塌时,叔叔用最后气力将我推上青铜椁。黑猫的尾巴扫过我的眼睛,在视线被海水吞没前,我瞥见椁底刻着行小字:"永乐劫数今日尽,重镇海疆待后人..."
浮出海面时,朝阳正刺破血月。村里的方向传来久违的渔船汽笛声,而我掌心的铜钱突然裂成七瓣,每一瓣都映着张林氏先祖的面容。黑猫蹲在礁石上舔舐伤口,它的左眼瞳仁变成了北斗形状。
回到老宅时,堂屋供桌上的倒扣油灯全部归位。父亲的遗照恢复原状,只是嘴角多了丝释然的笑意。当我翻开那本被海水泡皱的笔记,最后一页浮现出血色字迹:
"吾儿,当你看到这里,说明为父的罪孽已偿。去防波堤下找你的生辰船,船舱里有真正的《镇煞谱》..."
阁楼突然传来重物坠地声。我握紧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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