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波堤的探照灯刺破海雾时,我正蹲在礁石缝里拓印那块新浮出的残碑。黑猫的右眼在强光下泛起星芒,它的爪子按住碑文末行的「甲子重劫」四字,青石表面突然渗出咸腥的液体——是混着朱砂的镇魂血。
「施工重地,闲人免进!」穿橙色工装的监工挥舞电棍逼近。他脖颈上的金链随着动作晃动,链坠是个倒悬的睁眼铜钱。黑猫突然跃上他的肩头,金瞳中映出链坠内侧的「永樂九年製」铭文。
「这铜钱...」我佯装跌倒抓住链坠,指尖传来的阴寒证实了猜测——这是郑和船队特制的「睁眼钱」,本该随宝船永沉海底。
监工突然浑身抽搐,眼白爬满血丝。他的工装背后裂开七道口子,每条裂缝都钻出条缠着红绳的鲛人胎尸。黑猫炸毛跃起时,我瞥见远处施工板房里闪过道熟悉的身影:三叔公的寿衣在监控屏幕蓝光中若隐若现。
「戌时潮信!」我将拓印的残碑布塞进防水袋。黑猫的利爪撕开胎尸群,我们冲进防波堤新浇筑的混凝土基座,腐臭的沥青味里混杂着陈年沉香的异香。施工图纸钉在墙上,红线标注的「填海区」正好覆盖当年镇煞地宫的奎宿位。
板房深处传来诵经声。我握紧桃木剑挑开布帘,浑身血液瞬间凝固——本该在海底灰飞烟灭的郑和蟒袍,此刻正披在开发商王总身上。他面前的供桌摆着二十八颗镇海珠,每颗珠子里都浮动着林氏族人的面孔。
「林先生来得正好。」王总转身时,蟒袍上的潮汐纹路泛起青光,「令尊抵押的地契,该还了。」
他推来的檀木匣里,是父亲临终前紧攥的族谱。泛黄的纸页上,我的生辰八字被朱砂圈出,旁边添了行血书:「甲子年七月初七,以嫡血偿镇海债。」黑猫突然抓破我的手腕,血珠溅在族谱上,显露出隐藏的押印——竟是村委会的公章。
「你们动了地宫封印?」我盯着他腰间悬挂的青铜卦签。签身本该刻着《镇煞经》,此刻却换成现代工程坐标。
王总的笑声夹杂着船板开裂的声响。他掀开地板暗格,露出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七具童尸——每具心口都钉着「睁眼钱」,铜钱瞳孔正对着填海区的北斗方位。黑猫的白虎虚影在童尸上方浮现,却突然被某种力量撕碎。
防波堤方向传来爆破声。我冲出板房时,新浇筑的混凝土块正被炸开,露出下面森白的珊瑚礁——礁体上布满人工开凿的星宿凹槽,每个凹槽里都嵌着枚「睁眼钱」。咸涩的海风突然带上铁锈味,这是煞气倒灌的征兆。
「午时三刻,吉日吉时。」王总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响彻海滩,「『镇海新都』奠基仪式现在开始!」
黑猫突然叼着我的裤脚往礁石区拽。我们潜入新炸开的坑道,在混凝土与珊瑚礁的夹缝间,发现了半截明代沉船的桅杆。腐烂的船帆上,三百年前的血书正在重现:「郑和监造,永镇海疆。若启此印,七姓绝嗣...」
帆布突然自燃,灰烬中升起道青光。父亲的身影在光中浮现,他正将某样东西埋入珊瑚礁:「阿秋,去祠堂找第三十七块地砖...」幻象被灌浆机的轰鸣打断,黑猫的右眼突然淌出血泪。
祠堂的梁柱爬满新生的藤壶。我数着地砖上的潮汐纹,第三十七块砖的缝隙里渗出檀香味。砖下铁盒中,是半卷用产妇胞衣包裹的《镇煞谱补遗》,以及七枚刻着工程编号的「睁眼钱」。
「...填海工程实为镇海印移位,须以嫡血重绘奎宿...」泛黄的胞衣上,父亲的字迹被血渍晕染。黑猫突然抓破我的指尖,血珠滴在「睁眼钱」上,铜钱瞳孔中映出王总在深夜潜入地宫的监控画面。
子时的潮声裹着挖掘机的轰鸣。我握着「睁眼钱」摸回工地,发现填海区中央立着根缠满红绳的混凝土桩。桩顶镶着枚青铜罗盘,盘面「坤」位插着叔叔的断指——这才是他当年失踪的真相。
「寅时星移!」我将七枚铜钱按北斗状贴在桩身。黑猫跃上罗盘,它的右眼珠突然脱出,化作奎宿星纹填补了阵眼空缺。混凝土桩轰然炸裂,露出下面被封印的青铜祭坛。坛面二十八宿方位各拴着个林氏婴儿的魂魄,中央的凹槽正好能放下父亲的族谱。
王总的蟒袍在煞气中鼓胀如帆。他撕开人皮面具,露出里面爬满藤壶的官尸本体:「三百年了,该收利息了...」七具童尸破土而出,它们的脐带连成北斗阵,将黑猫困在阵眼。
桃木剑刺穿童尸心口时,我听见祠堂方向传来瓦片碎裂声。族谱在祭坛上自燃,火焰中浮现出「镇海新都」的蓝图——每个建筑节点都是个镇煞阵眼,而开发商的名字赫然是三百年前某位郑和副将的后裔。
黑猫的嘶吼与煞气共鸣,它的左眼突然映出海底景象:新浇筑的防波堤基座下,七具水晶棺正在煞气中浮沉。每具棺椁都刻着现代工程编号,透过腐烂的棺盖,我看见了那些「意外身亡」的施工队员的脸。
「卯时潮退!」我咬破舌尖将血喷在祭坛。青铜卦签突然倒旋,二十八宿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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