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顶上那几个水晶灯，瓦数绝对超标了吧？晃得老娘眼睛都快瞎了。灯光跟不要钱似的，到处乱射，射到镜子上，biubiubiu，碎成一堆光渣子，糊得林小夏一脸都是。镜子里那张脸，顶着个金光闪闪的凤冠，活像哪个戏班子跑出来的老旦。
化妆师还在旁边跟念经似的：“新娘，笑一笑嘛，今天啥日子啊，大喜的日子！”
笑？对着镜子里这张鬼脸笑？林小夏嘴角抽搐了一下，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腮红这玩意儿，是不要钱吗？刷这么厚！颧骨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要死不死，病恹恹的。耳朵上坠着那对珍珠耳坠，冰凉冰凉的，坠得她耳朵都快掉了。真是邪了门了，结个婚搞这么多累赘干嘛？她心里烦躁得要命，恨不得一把把这些破玩意儿全扯下来，扔地上踩两脚。
“哎哟我的姑奶奶，别乱动！妆都花了！”化妆师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爪子，手忙脚乱地给她调整耳坠，又拿起刷子在她脸上duangduangduang补了几层粉，嘴里还在不停地叨叨，“你看你，马上就要当新娘子的人了，还这么毛毛躁躁的，稳重一点，稳重一点，晓得不？”
新娘子？新娘子个屁！林小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差点没翻到后脑勺。新娘子，说得好听，说白了，不就是个被摆在台上展览的花瓶吗？还是那种打折促销，快要过期的那种！身上这件婚纱，说是意大利空运来的，纯手工定制，高级高定，穿在她身上，哪哪儿都不对劲！紧绷绷地勒着，跟粽子似的，吸口气都费劲。花了几万块钱，买了个罪受，真他妈冤大头。
“那个……婚纱，还行吗？”林小夏清了清嗓子，声音有点哑，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
“当然行！多漂亮啊！简直是仙女下凡！”化妆师眼睛都没抬一下，敷衍地夸了一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手机屏幕，手指跟抽筋似的在上面划拉，也不知道在看啥，“放心吧，等会儿宴会厅灯光一打，效果肯定好，保证让你美得冒泡！对了，伴娘呢？怎么还没来？这都几点了？”
伴娘？提到伴娘，林小夏更烦躁了，太阳穴突突直跳。伴娘是周子谦那厮找的，说是“热闹热闹”，热闹个屁！她跟那些所谓的“伴娘”又不熟，加起来都没说过十句话，站在一起，尬得脚趾头都能抠出三室一厅。还不如让她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待着，清静清静。
新房布置得红彤彤的，到处都是大红喜字，红气球，红玫瑰，红纱幔，简直像个巨大的鸟笼。喜被又厚又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感觉自己不是要结婚，是要被活埋。掀开被子一看，嚯，好家伙，红枣桂圆花生，铺了满满一层，硌得后背生疼。这是哪个缺德冒烟的想出来的馊主意？躺在这上面，简直是受刑！祝福新人早生贵子？我看是早生痔疮吧！
“吱呀——”
门开了，周母端着个托盘走了进来，脸上堆着笑，眼睛里却冷冰冰的，像冬天早上的冰碴子。“小夏啊，起来了吧，都六点了。”
“六点？”林小夏懵了一下，脑子有点转不过弯，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后背的红枣桂圆噼里啪啦滚了一床，“干嘛啊？天还没亮呢！”
“干嘛？”周母挑了挑眉毛，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今天什么日子？当然是上香祭祖啊！晨昏定省，这是规矩，懂不懂？我们周家可是老派人家，这些礼数不能废。”
上香？祭祖？林小夏脑袋嗡的一声，瞬间清醒了一半。她差点忘了，还有这茬！周家那老太太，封建迷信那一套，比谁都来劲。结婚当天早上要给祖宗上香，说是“感谢祖宗保佑”，保佑个屁！她心里暗骂，要真保佑，就不会让她摊上这门婚事，嫁给周子谦那个瞎了眼的玩意儿！
周母把托盘放到床头柜上，里面是香烛和打火机。“快去吧，别耽误了时辰，祖宗们等着呢。”
林小夏磨磨蹭蹭地下了床，婚纱裙摆太长，走起路来绊绊绊绊的，像个企鹅。她小心翼翼地走到供桌前，桌子上摆着几个黑檀木牌位，黑漆漆的，阴森森的，像墓碑一样，看得人后背发凉。香炉里已经插满了香，香灰堆了厚厚一层，估计是昨天晚上就点上了。
周母点燃香烛，递给林小夏，“拿着，对着祖宗磕三个头，嘴里念叨点好听的，保佑你们小两口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香烛火苗微弱，烟雾缭绕，呛得人直咳嗽。林小夏皱着眉头，接过香烛。看着那些黑漆漆的牌位，什么“周门列祖列宗”，鬼知道是些什么鬼玩意儿。胃里突然一阵翻涌，恶心想吐。她强忍着不适，弯下腰，对着牌位磕了三个响头。头磕下去的时候，凤冠差点歪掉，沉得要命，脖子都要断了。
香灰簌簌落下，落在洁白的婚纱裙摆上，留下几点灰黑色的印记，像霉点一样，看着就让人心烦。呸！晦气！
宴会厅外，暴雨倾盆而下，噼里啪啦地砸在落地窗上，像无数支鼓槌在疯狂敲打着鼓面，震耳欲聋。林小夏像个幽灵似的，飘到飘窗台上，蜷缩成一团，抱着膝盖，呆呆地看着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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