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的确没有像大姐姐那样能为家里增光。”
钟岄的身子微微颤抖着,方才进门时便听府上小厮与女使说了今日尤家退婚的事,自然也听出来岳氏暗讽自己,心中越来越委屈。
“大伯母自嫁进钟家便瞧不起钟家。自祖父过世,祖母将掌家钥匙给了您之后,您更是将整个钟家当做自己的囊中之物,让所有人都按照大伯母的所思所想行事。别说我爹娘,就连祖母和大伯都没有再过问家事。”
“侄女自是无权过问公中之事,但自古女儿婚事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大伯母以为侄女烂泥扶不上墙,侄女便不劳大伯母管教了!”
“你,你给我滚出去!”岳氏一口气梗上心头,捂着胸口破口骂道。
钟岄擦了擦眼角,转身离去。
二
念着老太太的急火攻心是被自己的婚事气得,钟岄又回了安寿堂照料。
不久,老人家转醒,可见到钟岄也只有无关痛痒的宽心话给她。
钟岄明白自家祖母本是个没脾气的,如今没了尤家老太太,靠祖母让尤家回心转意这条路算是给堵死了。
悉心照料几日,直到老太太向愈之后钟岄才回到自己院中。
谁料钟岄还来不及静下心来仔细考虑退婚的事,尤家三郎便来了信。
庭前桃花正开得艳,钟岄伏在窗前案上,红着眼睛一遍又一遍看着尤家三郎的绝笔信。
尤钟两家的婚事是早就敲定的,钟岄打小便认定了她会嫁给他,他也会好好待她,所以自以为对他问心无愧的无微不至。
他三年前乡试,对绣工一窍不通的钟岄绣了三天三夜,扎了满手的血口子,才做出了一个软垫送给他,想让他科考时舒服些。他也说过授官之后自会来迎娶她过门。
他自小文章作得不错,理所当然中了举,风风光光去县学读书,第二年春闱又入王都考中进士,得了武定县尉的官职。
钟岄本以为与他更近了一步,可尤家却将婚期一拖再拖,拖到尤家老太太过世,拿一句“退婚”打发她。
当真是丢人啊,她早该明白的。
钟岄放下那看了无数遍的“长绝”二字,擦了擦颊边的眼泪。
“钟岄!”一声焦急的清脆声音从庭前传来。
身着缠枝莲纹月白衫配桃色云纱烟罗裙,相宜的圆髻上恰到好处地簪着芙蓉绢花,一位眉眼娇俏的少女快步走进院中,瞧见了窗前的钟岄,焦急上前。
钟岄自是知道是谁,揉了揉眼睛深吸一口气勉强笑道:“文大美人怎么来啦?”
来人正是郸州永安文家大姑娘,文姝。
文姝从窗边伸手拉住钟岄的手:“算姑奶奶瞎了眼,看错了尤翰庭那个不要脸的浑蛋!”
钟岄的母亲楚氏与文姝的母亲郑氏是打小长大的情谊,两位姑娘亦然。
而文家商贾出身,家中拿钱捐官才得了个员外的闲职,对文姝从小便没有过多的规矩拘束,她的性子也就比平常深闺姑娘活泛一些。
钟岄闻言笑了一声,眼睛却越来越红。
“为他那样的人不值得。”文姝郑重道,“你以为他是迫于家里威压才与你退婚的吗?”
“我们文家的伙计给武定县衙送货时偶然听到,是你们武定城的吕县令见他有些才干,想将女儿嫁给他。”
“而他看吕家跟郸州知州于水舟有着连襟关系,比钟家对他的助益不知要好上多少倍,便用那荒唐理由退了亲,一门心思攀龙附凤去了!”
钟岄心中一悸,死死盯着案上的信,难以置信道:“可他说,”
“他是不是说他要多为难有多为难。”文姝嗤笑一声,“醒醒吧钟岄。他早就跟那吕家姑娘互换了信物,就等定亲下聘了!”
钟岄一时茫然,愣在原地,张口欲言却不知言何。郸州大户尤家退了钟家的婚又同吕家定亲,让全郸州的人当如何看待自己,自己又如何才能听不到那刺耳的锣鼓之音。
文姝见状叹了一口气:“跟我回永安住段时间吧。我已经同楚姨母说了。”
庭前桃花簌簌,模糊了窗边姑娘的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