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腾龙祖制,卫流光私调兵马形同谋反,若被人查究起来,恐怕他的名位难保,还可能连累他哥哥卫流云。想到此,顾不得许多,跟了程将军,亲自往校场来。等到了校场门口,那雪还不停,竟越下越大。未进红漆门,便听得两边支持的将士喊得响亮。真似两军交战一般。两人风也似地掠到里面,只见何忠义渐渐不支了,卫流光还在那里厮杀。
兆凌不与他们说什么,只是站在两人之间。两人一见,便住了手。“打呀,怎么不打啦。我才来,你们就不打啦!真刀真枪不砍敌人,在将士们面前,打自己人!”“——”“什么也不用说了,忠义,你回府去吧,闭门思过,罚你三个月的俸银。”“臣领旨。甘愿受罚。只是——”“来人,把聚众打架的卫流光拿下,重责五十军棍,削去二品军职,降为五品,交与其兄卫流云严加管束!”“凌哥哥,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都是打架,为什么——”“你还敢多言!来人,给我重责五十!”“圣上,末将以为,他们两个刚打了架,流光现在受不得打呀!”“不吃点苦头,他不能服管束,打!”
卫流光此刻只觉得委屈,想起往日流云对他说的话,如今觉得有道理了。原来流云曾告诫他说:“天下最易变的就是君宠。像唐时太宗与魏征,虽然魏征生前,太宗把他当做镜子,可魏征一死,太宗也曾念起他的不是,倒了他的墓碑。虽然后来改了,但毕竟曾有过这事。中华一代明君尚且如此,何况今日?”
卫流光心中憋着闷气,遵旨到了流云府里,哪里肯敷药!这是后话,下节再说。
上文说过卫流光受了极大委屈,白白被打了五十棍,有谁知道打在他的身上,却疼在另一个人心里。流光性子烈,好比是一匹野马,谁要想给他上缰绳,的确是不容易。卫流云听得他弟弟被打了一顿,忙到演武场将他接到自己的府中,依兆凌的意思,不免对他说了许多教训的话。这人哪里可以驯服!暂且按下。
且说这天原是鸳儿的生辰,刘太夫人带了蝶儿进宫来,与她庆贺。夜宴时兆凌心不在焉,全然不是以前那种缠绵情态。鸳儿心中也疑惑,只是当着母亲、小妹、幼弟,不好说破。众人在雪地里看了一回景,游了高越园,所见无非是梅花成海,素雪盈天。天地间一片苍茫。忽然一阵弦乐,乐曲清越灵动。众人透过梅花阵,从飘落的雪花中,看见有一群宫娥,提了各色花灯款款而来。白雪红梅中,那些丽人个个穿着墨绿色的小袄,更显得素雅可人。正是:玉树琼枝清妙景,妙舞清歌眼前人。雪落梅花添雅韵,未拭心头一点尘。
有这清歌妙舞、鸳侣相伴,按兆凌过往的追求,他此时应该是志得意满,欣喜无比,可他左思右想,竟没有半点安心处。原来今日早些时候,虽然流光和忠义都受了罚,朝中却还是有大臣如尚青云之流,消息如此灵通,事发不过几个时辰,就上书参劾他二人。尚老大人居然在奏折上说:“二人飞扬跋扈,恐有谋反之意。”若不是兆凌受了惜花教导,为人持重了些,真想将他们的奏折,全数丢在案下,把这些人训斥一番,免了职务才好!如今兆凌手中托个小翠玉杯,虽说本应该是“喜酒不醉人”,他却如坐针毡,思来想去,心绪揉成一团乱麻:虽是秋试延期,但最终仍是按那份草诏办理的,这该是可喜的事;但还没开考,就有宗族王爷在朝上当众扬言,要打死那些应试的伶人考生。在腾龙国想做些与中华不同的事,怎么就这么难呢?正是:虽对知音人,终究意难平。
想想流光自入朝以来,从没受过那样的委屈,如今违心打他,他一定伤心透了吧。兆凌心中堵着这些事,哪里能够开心惬意!勉强饮了几杯,便推说身体不适,早早回宫去了。
鸳儿去月宸宫安置了蝶儿和母亲,才进偕鸳宫来。她心中也有些不悦,见兆凌一人坐在锦榻上,一言不发,竟把兆黯也冷落了,小家伙很乖,默默坐在角落里,框着一根红绳儿,作出花样来,自得其乐。鸳儿走过去,跟黯儿玩起红绳儿来。玩了一会儿,见兆凌仍不说话,兆黯说了一句:“我看看奶娘去!”就跑出了偕鸳宫。鸳儿忙吩咐郑蜓儿暂时把兆黯送到奶娘处。回身来,再看兆凌时,还是一尊木雕一般,一言不发。
鸳儿急了,问道:“怎么了?”“我,我旧时的伤适才又有些疼,胸口闷了一阵,现在好些了,没事儿。”“为什么当着孩子的面一句话也不说?也不怕伤了黯弟的心!”“我——我,对不起,我心里难受!闷得透不过气来。”碧鸳一看,只当他是受了寒,旧病复发了,也不由得吃了一惊!心里怕他冷,忙亲自笼上火来,就如当初在牡丹宫时一样。
“我坏了大家的兴致,可是,鸳儿,要我怎么对你说呢?你知道么,今早,我打了流光五十棍!他对我那么好,我怎么下的手!我连自己的兄弟都不敢庇护,朝廷里那些事我处理不了,那些人我也对付不了,我就不该在这皇宫里!想想当年姐夫是怎样对我的?可如今,我又是怎么对流光的?!他想必这辈子也不会原谅我了!鸳儿,我害怕呀!这话,我对姐夫也不敢说。我怕总有一天你们都不理我了,我又回到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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