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凌得了金橘和玉荔二人的证词,才知道腾龙国繁华的迦仙州背后,居然藏着这样的虎狼窝,而这毒如蛇蝎、猛过虎狼的首恶之人,竟然是兆氏的至亲,是他的嫡亲姑父!兆凌收了小鸳记录的两姐妹的供词,决定彻底安顿好所有的证人——怀德,他现在不肯去龙都,阿凌顺了他的意,将他留在了自己身边。而金橘两姐妹,由吴副将护着送回龙都——这二位姑娘,阿凌预备将二女送到玄英观,让她们以后做清月道长的徒儿。阿凌想着,林清月其实是个神医,定可以在白日里以医术好好救护金橘。可怜的是,仅仅三天,原本伤势稳定的金橘姑娘就在路上去世了。她甚至没有亲见欧阳方的下场,就因为浑身火灼旧伤复发而离世了。阿凌是一早就让纪医士随行的,纪老也非常尽心,但是,他也没能挽救金橘年轻的生命——
这个夕阳满天的日子,兆凌站在迦仙州衙署院中的一棵垂柳之侧,接到了金橘离世的消息。阿凌默默垂泪良久,他一手压了隐隐生疼的胸口,一手出力扶住了柳树,歉然望了望身侧的小鸳,努力掩住胸中的万种幽怨激愤,故作平静道:“世事无常…再苦也没有法子…阿鸳,一个人的结局并非善恶可定,也不能顺从人意而定…我不想让她们落在欧阳贼子手里…所以趁早叫她们远走龙都…也叫纪老先生照顾她们…为什么…姐夫说世上没有天意,可是这又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要我活着,亲眼看见这些残忍的结局,我却什么也做不了呢?”
小鸳知道,他那性子是改不了的!接了那无辜姑娘的死讯,他根本做不到无动于衷!阿凌是受不了抛别之苦的,此刻这个姑娘,虽说与他只有匆匆一面之缘,但是她的离世,已经足以让他痛断肝肠,伤心不已。小鸳明白,他这么一个七尺男儿,如此心软意痴,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儿,可又有什么法子?这就是夫君天生的性子,他前后经了多少事?没法子,改不得,劝也劝不得,小鸳也不劝他,只陪他一起伤心——美好的或平凡的生命,都是一样的,人在各人心中自有远近,但生命如落花飘逝,实在堪怜堪悲。
眼下那欧阳方的罪状、以及证人的供词都准备的差不多了,阿凌只是还在等着另一个人。
阿凌要等的人是潇王爷。何忠义在演武场日夜练兵,决难轻动,程得胜到雪戟国去寻惜花了,也来不了,流光来的时候,并没带上禁卫军人马,现在能调用的,仅仅只有州里的二百多人。这点人手,想要当众连根拔起大长公主驸马,恐怕是不夠的,他必须获得潇王爷的支持,调来禁卫军大队人马,以最小的代价最快速度解决这件公案!没有人比阿凌自己更清楚,半年毒发之期的大限仅在六月,而现在已是二月,况且兆凌平素体质便是孱弱,怕也未必撑得到六月里!他不禁满心凄凉的暗想道:欧阳方是可以耗的,我却耗不起!只有修书,用飞马递去,求潇王赶紧来援!飞书已发了三天,可兵马前来,最少还要拖上三日呢!但愿这三日平安吧。
潇王爷接到了这飞书后,是极为犹豫的。同样矛盾的还有叶孤鹤!上回梁佑宁冒充其兄参加官员考评,其后莫明被杀的事儿发生之时,孤鹤就怀疑到了欧阳方,但是,他真的不希望阿凌去动欧阳方——叶孤鹤以前是一个刚直方正的人,可他现在不觉早生了私心!别的大臣们把兆凌视作代理的准帝皇,而孤鹤就更为复杂:他比任何人都希望阿凌做一位明君,可是,真遇到事,他又护起犊子来!他不希望阿凌得罪亲贵,不希望有人归怨于他呀!他心里斗了一回,没有为大长公主驸马求情,而是去劝潇王赶紧领人上路——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可千万别再有这事儿了!阿凌呐!皇权可不只是一个身份呐,你那和我爹当初一样的性子,可怎么好呀!
掌朝太妃李媚,潇王的祖母,她却极其支持阿凌此举——她自己本就是极重情义的性子,这些时日听自己的密友刘冰泉吹风儿,她自问已十分了解阿凌的性子!她在后宮拍了板,定下潇王遵旨,火速点禁卫军去援!
然而,这等待的最后三天,才只过了两日,一身缟素的七姑父欧阳方,竟然哭天抢地地率先来到了迦仙州官署里!
阿凌斜靠着原属于欧阳值的蓝色软靠,一手搭着护手软握,一手无力地撑着头,神色好像极倦怠一般,第一回正面见了欧阳方。
欧阳方含仇带怒,他那眸中有泪,人虽伏拜于地,他却蹙起英气双眉,那双锐利的眼中带上挑衅之意,桀骜不驯地看向这个病弱的内侄子:“确实是个文秀的小子啊,他那眉眼五官确实秀气好看,但有什么用?只看那双眼,水波似的,好像一点子狠劲也没有!这个人,这初春天,青绿春袍子外头,却已换上了极品雪狐裘!一个自身难保的病秧子,却飞书诛杀了我的儿子,还在暗地里查我?小子,快和你的花花江山还有画上娇妻作别吧!明儿,姑父就送你去陪表弟和姑妈!没法子,我得棋先一招啊!”
阿凌也隐着怒意瞧这位相貌堂堂的姑父。兆凌已经很努力了,但他那性子还是藏不起!他心里念及萧佩兰、金橘、秉德、怀德各自的悲惨,他就从骨子里恨极了这个人面兽心的恶贼!不知不觉,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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