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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月圆之夜 (4/5)

要她的思维一静下来,这些无比紧要又冗杂的东西就疯狂轰入她的大脑,直到内存告罄再无法运转。

“在发什么呆呢?”冷不丁地从她的身边传来声音,沉浸于思考的夏洛蒂直接被吓了一激灵。

夏洛蒂心有余悸地回过头,又是萨达特,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挨到她身边了。

她心里警钟大作,不由地想:如果那内鬼是他的话,那刚才岂不是很容易就被……其实她这时候暗暗地摸出枪来也不晚,但她不知怎地,她连这个想法都没生出来过。

她以为,他还是会像过去几天那样,一屁股直接坐在她身边。但这次他没有,而是往前又多走了几步,脚尖几乎伸到河水里。

然后萨达特蹲下身子,用手捧起一点河水,然后举到嘴边,轻轻颔首,夏洛蒂看到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他喝了尼罗河水。

“……你听说过血吸虫病什么的吗?”夏洛蒂瞪着眼问。

萨达特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种近乎虔诚的、无比舒缓的表情。“喝过尼罗河水的人,无论离开多远,也会在回到埃及。”他轻声几乎呢喃着说。

“这句话竟然是真的埃及谚语吗?你知道吗,这句话在赛里斯有关埃及的网络小说里已经被用烂了……”夏洛蒂尽力躲闪着眼神,自顾自地说着,但她实在装不下去糊涂了。萨达特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手几乎抚在水面上,脸上写着“你为什么不来试试?”此时此刻,夏洛蒂真想把他带到他的祖国,也这样殷切地催促他痛快地来一碗黄河水漱漱嘴。

无言良久后,最终夏洛蒂还是往前妥协了几步。如果说她的手碰到河水前她还在犹豫的话,那至少在这之后这种念头就无影无踪了——这河水实在太清澈了,摸起来就像冰凉的透明纱巾,在她的指缝流过是又轻柔得好像空气——又或者是缓慢流动着的时间和历史。

她似乎一瞬间就理解了为何古埃及人会崇拜她的泛滥。在这片本应贫瘠的土地上,是她带来了丰饶,是她养育了生命,连埃及国家本身就是她随手递给人类信徒的赠礼。不知道多少人曾在过去的七千年,跪在她身边性感的淤泥上祈愿,有多少马蹄带着利剑拍打过她的胴体。更不知道她是否会关心谁曾来过这里,谁又曾离开——这一瞬从各种意义上对她来说都太不值一提了。

水在时间之上。

夏洛蒂发现自己能捧起的水其实是如此的少。虽然她已经对这水的神圣没有质疑,但当着她弓下腰,真的要倾送这自然的液体进到她口腔时,还是禁不住在想一些什么寄生虫之类的问题。

但这水干净极了,口感和公司运来的桶装水比起来甚至还要甘甜。她抬起头来,看到旁边的萨达特露出一副满意的神情。这么长时间,他就一直在边上坐着,沉默着看着她。

这一刻,文艺遐想带来的短暂性精神迷乱消散了,她猛地感到恐惧和后怕——假如趁着刚才走神,他抢下了枪呢?或者更简单一点,直接狠狠掐住她的喉咙呢?

自从她得知自己的身边有内鬼,她正面临着生命危险后,时刻不停的探寻思考和已经把她的神经绷紧到了极点,而巨大的精神压力随时有可能让它彻底断线。

不过好在,每经过一次这样的精神惊醒,她的神经都变得更加敏锐和警惕。从某种意义上,这是好的。但她也完全有可能在一次沉眠间就被夺去生命——但幸好,好在这次还没发生。

至少现在还没有。

老实说,夏洛蒂喝了尼罗河水以后也没感到什么特别的。就像很多小说里令人怦然心动的的场景,假如真的把那场景逐字逐句挪到现实生活中,很容易就会发现,与生活中司空见惯的场景并无不同。

文学家,小说写手甚至还包括诸如历史学者等所有靠钢笔键盘吃饭的人,都是一群精明的骗子,他们用自己精心打扮的情妇——文字,来用自己欲望的腰肢把一群没见过什么是美的纯情蠢货小青年诱惑的热泪盈眶,让他们短暂地感到精神毒品式的快感,少说也会心潮澎湃一会,甚至还有可能做出什么天大的蠢事。

现在,夏洛蒂就在这许许多多文艺青年在纸张和屏幕前最向往的场景,做着最令他们感动和心潮澎湃的几件事之一,可她却完全不感冒——因为它事实上就是这么普通。

她突然为自己而感到某种优越感——实打实地能在蹲在这里这里,轻而易举地做这些事的现在是她而不是别人,不是吗?

过了不久,到天完全黑下来,一轮皎洁的满月出现在东方天空后,公司的人开始行动了。有几个穿制服的人拿着手电筒在前面带队,领着他们一行四人进入夜色下被月映成紫蓝色的阿马尔奈。

他们并没有按夏洛蒂想象的那样,在丘陵上绵延的残破土砖墙附近找个空子溜进去。而是就那么大刺刺地,从还有那么个看起来还正了八经的保安亭旁走了进去。路过保安亭的时候夏洛蒂草草扫了一眼,看见里面有穿着公司制服的人打手势致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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