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来的文章本就一文不值,放在谁的身上,章老师都会给零分的。我不也一样吗?”
“你……也得过零分?”纤纤张大了嘴巴,震惊之余竟没有去计较那些对她毫不留情面的批评。
苏沐阳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一丝赧然:“可不是嘛!我高中的第一篇作文就被章老师判了个零分。那天的作业多得离谱,我忙乎到半夜才发现作文没写,于是就在作文选上随便找了篇作文抄上去了,没想到还是让他发现了。”
“啊?”纤纤失声叫了起来,“他连作文选上的文章都会背吗?”
“哪儿啊!这本作文选是当年新出版的,他就算背再多文章,也厉害不到那种程度。可是……”苏沐阳的脸突然皱成了一个苦瓜,“倒霉的是,袁珂也抄了同一篇作文。结果,我们俩都被判了零分。不过我发现,我的文章肯定是先被批阅的,因为那上面原本还有一个可怜的78分,下面还有一条犀利的评语。只不过,后来那个分数和评语统统被勾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更可怜的零分和一条更犀利的评语——拜托,就算抄袭,也要挑一篇水平高一点的文章来抄!”
纤纤忍不住放声大笑,一边笑一边连声说:“活该!活该!”说了好几遍之后才猛然意识到,这声“活该”,似乎也能套用在自己身上。
苏沐阳并未察觉纤纤这份后知后觉的窘迫,反倒连连点头:“对!的确活该!现在我深深地认识到了这一点,可当时还真有点难以接受。不瞒你说,小学和初中时,我也抄过作文。身为学生,哪有几个没抄过作文的?可老师即便发现了,也会给我保留几分面子,哪像他那样,直接就降到零分呢?其实不止是我,几乎所有同学都无法接受第一个作文的分数和评语。有人当场就哭了,有人更是破口大骂,情急之下甚至带上不少……不雅的称呼。那节作文讲评课,简直变成了追悼会和声讨会。奇怪的是,无论多么激烈的言辞,都无法激怒讲台上的章老师。他只是静静地伫立着,一言不发。直到下课铃声响起,他才对我们说了这样一番话:‘正告大家一句话,抄来的作文,即便没有被发现,在我这里也未必能得高分,还不如自己老老实实地写一篇,哪怕被我批评得一无是处,也还算有些价值。’说完这番话,他拂袖离开,只留下一屋子发愣的同学,和一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我。”
苏沐阳深深地垂下了头,仿佛直至此刻,那份羞愧仍紧紧缠绕着他。纤纤不禁回想起自己第一节作文讲评课的画面,何其相似!许久之后,苏沐阳又发出一声绵长而饱含感慨的叹息:“经历了那件事,我才彻底明白,章老师对习作的要求太高了,能达到他的标准的,想必都能在国家级期刊上崭露头角了。而能达到如此水准的文章,或许早就被他存入大脑中那个可怕的资料库中了。所以,从那一天起,我再也不敢抄袭哪怕一篇文章了,也不敢敷衍任何一次习作了。随着岁月的流逝,我和其他同学也深深领会到了他的良苦用心。我们真切地感受到,其实他从未将我们任何一篇作文批得一无是处,虽说言辞犀利,但每一篇作文,他都只是精准地指出一个缺点——那个最为关键的缺点。而且正是他的这份不留情面,让我们痛下决心,坚决不敢重蹈覆辙。就这样,我们改了一个缺点,又忙着去修正下一个缺点,从选材立意、布局谋篇,到人物刻画、情节安排、环境描写,再到遣词造句、段落衔接,每一回都绞尽脑汁,诚惶诚恐。虽说每次写作,都是一场艰辛的历程,然而三年里,我们一共完成了一百四十七篇习作,每一篇都有显著的进步,每一次都有切实的提高。这种提升是循序渐进的,也是脚踏实地的。临近毕业时,我们终于惊喜地发现,写作于我们而言已不再是无法攻克的难关,无论什么体裁、什么风格的文章,我们都能从容应对,挥洒自如。而回头再看那篇从作文选上抄来的文章,我惊讶地意识到,自己的水平,早已将其远远甩在了身后。这一切,都要归功于章老师的严厉与教诲,若不是他当初的毫不留情,哪会有我们在写作上的脱胎换骨。”
纤纤不由自主地咬住了嘴唇,心中的滋味复杂难辨。她逐渐发现,虽然只从教三年,但无论课堂教学还是习作训练,章玉都有一套独特的,行之有效的方法,且这些方法不是一般人能掌握得了的。它们是建立在自身极深厚的语言文字功底,极丰富的知识储备,极敏锐的思维洞察,极广阔的视野拓展,极精准的问题剖析,极出色的文笔表达,以及极刻苦的钻研精神之上的,所以他人无法复制,也难以超越。她不禁想到,如果她和她的同学也被章玉这样教导三年,也应该和那五十名学姐学长一样优秀吧。
似乎是看出了纤纤的想法,苏沐阳发出一声惋惜的轻叹:“现在你应该明白,失去章老师,是一个多么巨大的损失了。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如果他没有去世,就一直这么教下去,哪怕三年只教出五十名学生,于国家社会而言,都是重大的贡献。”
纤纤的心猛地颤抖起来,一股难以名状的怅惘和失落瞬间充塞着她的胸膛,与此同时滋生的,还有一种类似悔恨的情绪,似乎有一个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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